82谁为谁牺牲&蛇蛇上线!
82谁为谁牺牲&蛇蛇上线!
人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像是陷入了一片沼泽地,越是挣扎,就越往下沉沦,逻辑和理智都成了奢望,只剩下一个决绝的念头,支撑着行尸走肉的驱壳。
靳逸城觉得,从昏迷中醒来的自己,就是如此。
他低声说:“我本以为我的自杀,能让那些同学站出来反抗,但是没想到,哪怕我做到这个地步,他们也还是无动于衷。只有潇潇……她明白我的心意,想为我报仇。”
霍忱听到这里,不由挑眉,他对这一点持怀疑态度。那个聪明又狡猾的女孩,真的有把靳逸城放在心上吗?
靳逸城垂着头,没注意到他的神色,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潇潇的打算,是按照《夜三更》的情节,杀了吴亭邦。得手之后,她会把剩下的手稿都散在现场,表明自己的身份。她说这样一来,案子一定会引起很大的风波,吴亭邦的真面目被揭露,我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按照漫画的情节……霍忱问道:“她打算毒杀吴亭邦?”
靳逸城点点头:“她准备好了毒药和注射器,怕放在宿舍里被人发现,就藏在我的病房里。她每天都来医院看护,如果有合适的时机,就可以立刻行动。”
“她哪里来的毒药?”没想到吕潇潇还挺有本事,居然能搞得到毒药。
“我也不知道,潇潇一直有很多秘密。”靳逸城道,“为了能打探到吴亭邦的行踪,潇潇一直想尽办法讨好他的私人助理,我不知道她牺牲了什么……直到那天下午,她离开的时候,告诉我‘终于等到了’。我立刻意识到,她马上就要动手了。”
也就是说,吕潇潇的确从医院带走了提前准备好的作案工具,并且实施了自己的作案计划。但吴亭邦并不是被毒死的,孟瑜做过毒物鉴定,吴亭邦体内并没有毒素,他的确是死于勒颈导致的窒息。
这其中的差错,关键就在靳逸城身上。
果然,靳逸城顿了顿,低声道:“潇潇不知道,我早就把她藏在病房里的毒药,换成了麻醉剂——那是我从罗医生那里要来的。我跟罗医生认识也是巧合,因为给吴亭邦当枪手,我常常会去他家里送稿子,有时候他不在,就由罗医生招待我。一来二去的,我们就熟悉了,我有时候还会陪小觅玩。”
“罗医生是个很好的人,温柔贤惠,善解人意,长得也很漂亮,但吴亭邦一点都不珍惜,我还撞见过他喝醉以后打老婆。”靳逸城越说越激动,“他就是个畜生!”
霍忱没想到吴亭邦居然还家暴,罗音在家庭生活中忍受着的不止是丈夫的冷漠,甚至还有肢体上的虐待。往深里去想,年幼的小觅是否也遭受过父亲的暴力对待?这也许是罗音没有诉诸于口的,最深层次的动机。
靳逸城缓了缓,继续说道:“我的手机一直在身边,但是我不敢用,只能晚上偷偷溜出医院,用公共电话和罗医生联系。我知道她和我一样怨恨吴亭邦,她为了小觅一直委曲求全,也许早就在等一个机会。在我的苦苦哀求下,她答应了,而且保证不会把我苏醒的事情说出去。”
霍忱不置可否:“你不必为她开脱,她已经全部交代了,她配合你们做的远不止于此。如果不是你事先安排,她是怎么进入图书馆,给吕潇潇做不在场证明的?你应该还把自己的学生证借给她了吧?”
他跟医院确认过了,靳逸城随身的双肩包里,并没有他的学生证。学校那边也拜托辅导员林曲泱查过,同样没找到。这张证件很可能再也找不到了,罗音心思缜密,不会留着这样致命的隐患。
靳逸城痛苦的闭了闭眼,哑声道:“罗医生是被我牵连的,要不是我求她,她不会做这些事,你们能不能不要不要逮捕她?”
霍忱心想,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罗音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虽然坦白了,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承认自己知道靳逸城杀人的意图。这种情况下,就算被起诉上了法庭,也很难被定罪。霍忱觉得,罗音很可能在开口前就预判到了结果,所以才会坦白的那么痛快。
就算再聪明,靳逸城和吕潇潇也还是没出社会的孩子,跟罗音这种真正的成年人没法比,根本玩不过。
他对靳逸城说:“罗音到底怎么处理,是公检法的事情,你先把你的情况交代清楚。”
靳逸城神色黯然,缓了缓才继续交代:“那天晚上,我在八点左右离开医院,先去附近的小卖部给吴亭邦打电话。我想着再给他一个机会,要是他肯悔改,那我就想办法劝潇潇放弃报仇。但是他完全没有内疚,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反倒不停羞辱我,威胁我。”
他冷笑一声:“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挂断电话后,我就赶到罗医生发给我的宾馆附近,藏起来等着潇潇。八点四十左右,她果然来了。那个时间段宾馆生意很好,我很轻松的跟着她混进去,在房间外面等了将近二十分钟,看到她出来之后,才悄悄进去。”
霍忱问:“你进去的时候,现场是什么状态?”
“吴亭邦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还有呼吸,但是浑身瘫软一动不动。地上全是撕碎了的画稿,是《夜三更》最新几话的原稿……整个房间看起来,几乎跟漫画一模一样。”
霍忱和姚茗悦对视一眼,都意识靳逸城说的应该是实话,因为现场的确发现了画稿的残片,应该是靳逸城清扫的时候落下的。
“确认吴亭邦还活着以后,我松了口气,抓紧时间把撕碎的画稿全都收拾起来,然后……”靳逸城越说越慢,到最后几乎轻不可闻,“然后……我用绳子勒死了他。”
到底是怎么勒死吴亭邦的,他已经记不清了。杀人的那短短几分钟里,他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大脑空白,完全没有任何理智,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他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必须除掉吴亭邦这个畜生。只有他死了,自己和吕潇潇,才能得到救赎。
霍忱低沉的嗓音像是从远方传来,不太清晰:“……你有没有注意到次卧里还有人?”
“次卧?”靳逸城茫然道,“还有一个房间吗?我不知道。”
“那死者的脸呢?是你剥下来的吗?”
靳逸城面露惊惧,不似作伪,难以置信道:“剥,剥下来?怎么可能是我!”
霍忱点点头,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靳逸城精神一震,急急问道:“我想知道……既然人不是潇潇杀的,那她会没事的,对吧?”
姚茗悦看着这个男生迫切的样子,心生不忍。霍忱叹了口气,答道:“她属于故意杀人未遂,同样要追究刑事责任。”
靳逸城如遭雷击,跌坐回椅子上,喃喃道:“怎么可能……她明明没有杀人,是我把吴亭邦勒死的!你们不能抓她!”
霍忱摇摇头,沉声道:“无论你们两个到底谁得手了,想要杀人的意图都是一致的,而且都付诸行动了。你唯一能够拯救吕潇潇的机会,就是在知道她意图杀人时及时阻止。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挽救她的可能了。”
他为靳逸城感到惋惜。这是一个被不公平的现实击垮的孩子,明明才华横溢,却被吴亭邦这样一个衣冠禽兽牢牢掌控,像一个提线木偶。就算鼓起勇气,拼着年轻的生命反抗,也没能在昏暗的天幕下激起半点水花。直到最后,他走投无路,选择了最糟糕的方式,来解决一切。
但惋惜没有意义。他是警探,很清楚人情之下,法理是必须坚守的底线。靳逸城和吕潇潇,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留下失魂落魄的靳逸城,霍忱走出审讯室,低声对姚茗悦说:“后面就交给你了,把吕潇潇带回来,告诉她靳逸城都做了什么,看看她怎么说。还有她手里的毒药,务必搞清楚来源。”
姚茗悦点点头,道:“她应该会认罪吧?”
霍忱却并不乐观,道:“那可未必。”
吕潇潇肯定早在听说吴亭邦是被勒死的时候,就猜到事情不对劲了。她很聪明,又日日看护靳逸城,一旦有所察觉,很快就会发现靳逸城的昏迷是伪装,进而猜出靳逸城做了什么。她和靳逸城明显没有串供,但这个女孩还是凭借自己了解的只言词组,拼凑出一个真假参半,漏洞百出的故事。
这个故事越是可疑,警方就越是会怀疑她在包庇靳逸城。只要靳逸城咬死是自己杀人,与她无关,她就有脱罪的可能。
霍忱也是听完靳逸城的供述,才想到这一层的。
这不会只是巧合,那个女孩的心思,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像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
吕潇潇、靳逸城、罗音,这三人中,反倒是真的杀了人的靳逸城最天真单纯,被两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就算是霍忱,都忽然有种后背冒凉气的感觉。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后背是真的在发凉,因为那个我行我素,总是不听话的小玉米蛇,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他的后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