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像父女一样&爱之深恨之切
75像父女一样&爱之深恨之切
柳羽涅看出霍忱的认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很清楚，自己能看到的东西，是超出人类认知范畴的。他凭借一个眼神和一次碰触就做出的判断，霍忱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他接受这种不同，并且愿意陪霍忱走那条更曲折的道路。
人类往往正是因为不走捷径，才格外闪耀光芒。
寒风中飘起细碎晶莹的光点，下雪了。
今年的雪下的格外多些，天气寒冷，对蛇妖而言，生存条件非常恶劣。柳羽涅擡头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忽然觉得这或许也是天意对自己的提醒。
凡事尽力而为，不可太过执着，就像他劝说芊娘的一样。于他而言，无论是对待许攸还是霍忱，都是如此。
霍忱擡头查看胡同里的门牌号，最后在一家门户紧闭的院子前停下脚步，擡手敲门。
“待会我装作是吕潇潇的老师，你装成她同学，免得引起吕倩怀疑。”霍忱小声叮嘱柳羽涅，“你要是不会装，就少说话，让我来。”
柳羽涅心想这有什么难的？就算以前他不会，整天跟着霍忱见的多了，也就学会了。
他不服气，说：“待会我来装老师，你装同学。”
霍忱：“？”
他还没来得及跟柳羽涅确认清楚，院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穿藕粉色高领毛衣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正警惕的盯着他们，问道：“你们找谁？”
柳羽涅抢在霍忱之前开口道：“我姓柳，是m大美术系的老师，你是吕潇潇的母亲吗？”
“我是吕倩……潇潇的妈妈。”女人点点头，迟疑的看向霍忱，“你们是m大的？那这位……”
“这是我带的学生。”柳羽涅板着小脸，学着霍忱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胡扯，“他跟吕潇潇是同学。”
“同学？”吕倩面露狐疑，“但是他看起来好像……”
霍忱万万没想到柳羽涅的胜负心会在这种时候爆发，不得不开口帮他擦屁股，免得引起吕倩的怀疑。他叹了口气，一脸难为情的解释道：“阿姨，我的确比潇潇年纪大一些，我没有她天赋好，重读了好几年，才考上m大。”
吕倩被他这看似解释，实则吹捧的话取悦了，不自觉地眯着眼笑了一下，说：“潇潇的确优秀，艺考的成绩是全县城第一呢。”
她看了看柳羽涅，说道：“但是比不上柳老师，您还这么年轻，就已经当上大学老师了。你们二位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作为一名常年带着孩子独自生活的女性，她的警惕心非常强，即使到了这时候，也没有松口请柳羽涅和霍忱进去。
柳羽涅刚才是一时冲动强出头，但他的确没有霍忱那么擅长忽悠人，此时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就卡了一下，还好霍忱反应快，接话道：“阿姨，是这样的，我们学校今年有个新项目，是组织同学们到基层参加社会实践。我们系主任以前在祭城县的高中支教过，今年就想组织我们也来体验一下，所以让我和柳老师提前过来踩个点。至于来您这里，是因为潇潇说老家就在祭城，所以拜托我们来看看您。”
“哦，这样啊。”吕倩若有所思的说，“那潇潇怎么没自己回来？”
柳羽涅反应过来了，应道：“她最近在准备一个比赛，太忙了。而且考察的名额只有两个，她一个女孩子，跟着我出差不合适。”
吕倩听了，深深看了柳羽涅一眼，唇畔的笑不知怎的，透着嘲讽的味道：“柳老师倒是挺注意影响的。”
她终于往后让了让，道：“进来说吧。”
吕家的老房子格局不错，南北通透，就是有些年岁了，装修破旧，家具老朽，四处都透着沉沉的暮气。看得出来，吕倩母女二人的经济条件并不好。
但即便如此，吕倩还是坚持从柜子里翻出瓷器茶具，给柳羽涅和霍忱泡了热茶。
她的容貌已经苍老，但是从五官轮廓间，仍然能看出年少时的秀丽容貌。她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问道：“潇潇在学校里怎么样？”
霍忱笑眯眯的说：“潇潇特别优秀，刚一开学，就参加了好几个比赛，都拿了奖。我们系主任特别欣赏她，一见到就夸。”
吕倩笑了，随口问：“你们系主任叫什么？要是以前来过我们祭城，说不定我还听说过。”
柳羽涅注视着她，轻声道：“系主任姓吴，叫吴亭邦……您认识吗？”
吕倩怔了怔，随即笑道：“没什么印象了。这也正常，我平时很少出门，认识的人少。”
她的反应已经非常迅速了，但霍忱还是在那一瞬间，敏锐的观察到她骤然收缩的瞳孔。
霍忱仿佛没察觉到吕倩的冷淡，继续喋喋不休道：“吴主任特别厉害，不仅是系主任，还是很有名的漫画家。他的作品每一本都畅销，名气可大了。我们私底下都很羡慕潇潇，能被吴主任重点培养。”
吕倩无视了霍忱的吹捧，看向柳羽涅，自顾自的问道：“柳老师跟这位吴主任，关系应该不错吧？”
柳羽涅心想，他和吴亭邦？吴亭邦是死在他隔壁屋里的，这样的关系，应该还算是不错吧？
于是他点点头，一点都不心虚的说：“对，我们关系很好。”
霍忱不由侧目，很想说点什么，但还是忍下来了。
吕倩端起青花瓷的茶杯，姿态透着故作的矜持，擡眼道：“你们这个吴主任年纪估计不小了，但是学艺术的男人都风流爱玩，他恐怕还没结婚吧？”
柳羽涅活像个愣头青，完全无视了她的做作，直截了当的答道，“那倒不是，吴主任成家了，只是结婚晚，膝下只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儿。”
霍忱闻言一怔——柳羽涅是怎么知道吴亭邦有个小女儿的？他好像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过。
“他结婚了？还有个女儿？”吕倩捏着茶杯的手指一下子收紧，表情有点僵硬，“呵，那是我想当然了。”
霍忱看她有些神思不属，也顾不上多想柳羽涅的不对劲，急忙抓住机会趁热打铁：“听说主任年轻时候是挺爱玩的，但是自从结婚后，就收心了，大家都拿他当浪子回头的典范。潇潇尤其崇拜他，好几次跟我们说吴主任待她就像父女一样——”
“像父女一样！哈哈！”吕倩忽然笑出了声，语气怪异至极，“结婚了就收心了……浪子回头……原来不是不会改，而是没遇到对的人！”
吕倩嘴里念叨着没人能听懂的话，忽然又恶狠狠的盯着柳羽涅，道：“你们这些学艺术的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的！”
柳羽涅和霍忱面面相觑，两人都有些吃惊，没想到吕倩这么沉不住气，不过几句话的试探，就露出如此偏激之态。
她猛地把手里精美的茶杯砸到地上，哗啦一声，瓷器片片碎裂，她却丝毫没有动容，陡然收起所有的痴狂，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道：“你们两个，现在就从我家里滚出去。回去告诉吴亭邦，用不着来这里惺惺作态的试探我。潇潇是靠自己的本事考去京城的，那孩子心里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也不会劝半个字。若是有一天他身败名裂，也是他应得的！”
说完，她就转身回屋里去了，房门砰的一声甩上，狭窄的老房子里，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柳羽涅看向霍忱，有些不安的小声说：“是不是被我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