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此生不弃&坦白不堪
116此生不弃&坦白不堪
胡桑的话，让霍忱瞳孔收缩，瞬间涌上很多情绪。
他从没怀疑过柳羽涅的真心，也就没想过自己连这一生一世的相伴都求不得。如果柳羽涅是人，他可以有很多手段，或是怀柔或是强硬，总有办法把人留在自己身边。可柳羽涅偏偏非人，还是凡人不可企及的妖仙，若他真的想走，他又能有什么法子挽留？
而且，他凭什么为了一己私情，阻拦柳羽涅去往更广阔的天地？
这段关系并不平等，柳羽涅掌握着全然的主动，而他能做的，恐怕只有在原地等待。这对于一向骄傲的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霍忱抿紧唇角，一言不发，眼底满是挣扎。
胡桑笑吟吟的看着他，眼神却没有多少善意。人类总是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族又何尝不是？与居安道人师徒不同，胡桑对于人类的态度，一向审慎又多疑。
他当年的确答应了居安的条件，为许琰铺路，但数百年的轮回转世，霍忱是否还保有当初的执着？深知人心善变的胡桑深感怀疑。
他其实并不在乎柳羽涅的感受，可白夙在乎这个天真到冒傻气的师弟，他爱屋及乌，不得不多照顾几分。
躲在黄九重身后的芊娘有点忍耐不住，张口欲言，却被黄九重拉住手。她擡眼看去，发现黄九重对自己摇头，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听话的缩了回去。
白夙看了看天色，温声打断了紧绷的气氛：“天快要亮了，霍先生还是先回去吧，有些问题的答案得细细思索，不能急于一时。我只有一事相求，若是你想离开小蛇，还请不要告知他真正的缘由。他率性天真，从不觉得自己生而为妖有何不好，若是因此被你敬而远之，恐怕会伤心的。”
霍忱闻言，擡眸看向起伏的山峦，晨光不知何时悄然流泻，朝阳腾跃着升起，山间的清晨总是来得更早一些，这个时间，柳羽涅肯定还在呼呼大睡。
那只小蛇，懒惰贪吃，天真懵懂，完全不像是高高立于神龛之上的妖仙，他会在死难之人面前露出悲悯之色，会感慨人心善变世事无常，会厚着脸皮缠着他，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妖与人，又有何不同？情爱之中，总是弥足深陷的那个人更受委屈，他早已沉沦，又何必纠结公不公平？
霍忱的神色渐渐平复下来，轻声道：“这座山，我一见就觉得熟悉，他更是频频入我梦中……人妖殊途，相逢不易，这一世的遇见，兴许是我苦苦恳求几世才换来的缘分，怎能轻易放弃？”
胡桑怔了怔，看他的眼神起了变化。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百年前那个位极人臣的男人，心里有许多成算，如一汪极深的潭水，叫人看不透。
他觉得，这人类与柳羽涅的确相配，两个人都执着，千百年都不肯改变，只可惜执着之事不同，注定有一个要妥协。当年妥协的人是许琰，因为一个有心一个无心，可现在小蛇也动了凡心，不知道最后谁会选择退让。
霍忱转过身，背对着白夙等人，淡淡道：“我会按照你说的做，但也希望你们暂且保守秘密，不要让他知道我已经发现他的真身。”
说完，他也没有解释缘由，便径自下山离开了。
芊娘好奇的拽黄九重，问道：“九重哥哥，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他，卦象中的飞龙在天，未必就是柳仙哥哥要化龙的意思？狐仙大人是吓唬他的。”
黄九重嘿嘿一笑：“吓唬一下他有什么不好？人心不足蛇吞象，让他有点危机感，他才会对柳羽涅更好。那条蛇那么笨，要是被一个人类欺负了，岂不是丢了我们家仙的脸面？”
芊娘听得将信将疑，小声嘀咕道：“最爱欺负柳仙哥哥的就是你了……”
她个人觉得，九重哥哥就是故意的，才没有那么好心呢！
黄九重一把把她抱起来，挑眉道：“你不信我？小丫头偏心的厉害，我整天陪着你，你却总向着那条蛇，这是什么道理？”
芊娘大囧，拍着他的肩膀怒道：“九重哥哥，你快放我下来！”
她都这么大了，居然当着师兄和狐仙大人的面被抱起来，多丢人啊！
黄九重却不肯，两小只吵着嘴走了。胡桑终于肆无忌惮的扑进白夙怀里，叹了口气：“你这师弟师妹，都不是省油的灯。”
白夙搂着他的腰轻笑，眼神温柔：“他们的确顽皮，辛苦你照顾。”
这话胡桑听得受用，心里那点抱怨顿时散了，不由暗暗嘀咕——老道士极擅卜卦，当初该不会是算出他的情劫应在白夙身上，才故意让白夙给他带路吧？
这一带路，不仅带出个情人，还带出了一连串拖油瓶，他堂堂狐族家主，居然整日操心居安这一门的琐事……老道士果然老谋深算，看着笑眯眯的，其实算计了他一辈子。
他正想的出神，一只温热的手掌顺着衣服下摆伸进来，不由分说的握住他的侧腰。动作温柔，却说不出的强势霸道，不容他拒绝。
男人低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在想什么，嗯？”
胡桑敏感的抖了抖，暗暗叫苦，他这一身看起来风光，其实衣服下面全是还未褪的青紫红痕，惨不忍睹，此时被白夙的手指摸着，都忍不住打颤。
他试图阻止，握住白夙的手，却被不由分说的挣开，只能干笑着说：“那个，我伤势未愈，要不还是……”
白夙不等他说完，就把他打横抱起，微笑道：“有情花在，不必担心伤势，我们越是亲近，你恢复就越快。”
胡桑百口莫辩，昨天他才刚恢复人形，就被白夙按在床上百般折腾，饶是他生来擅魅身教体软，也经不住这么疯狂的索取，多亏霍忱打来电话，他才有点喘息之机，现在人一走，白夙就又要继续，他年纪大了，再这样下去腰都要断了！
他眼睛一转，就想变回狐狸，后颈却被白夙抢先捏住，动弹不得。
男人轻笑一声，凑到他耳畔低声道：“如果不喜欢人形，兽形也可。”
胡桑震惊的睁大了狐狸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那个清心寡欲的小白夙吗？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白夙抱着他跨进门槛，手往下滑，语气暧昧：“乖，我想看看你的尾巴。”
看……看什么看！明明就是想摸他的尾巴！
胡桑红透了脸，讷讷说不出话，绝望的把脑袋埋进白夙胸膛里。
“给……给你看就是了。”
他声如蚊蚋，红艳艳的尾巴一股脑的冒出来，遮住了一室春光。
*
头天晚上，柳羽涅回到隔壁自己房间后，顾不上别的，把所有空调都打开，裹在层层叠叠的被子里好好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天才蒙蒙亮，他动了动，听到外面的厨房传来细碎的声响。
家里有奇怪的动静，他也不觉得害怕，只披上衣服，懵懵懂懂的跑出去看。男人的背影高大宽厚，腰上系着围裙，正挥舞着锅铲做饭。
饭菜的香气扑鼻，昨晚的争吵好像只是一场梦。柳羽涅怔怔的看着他，小声说：“霍忱，你不生气了吗？”
霍忱头也不回的说：“先吃饭，吃饱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