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压抑的恐惧&想把他锁在家里

86压抑的恐惧&想把他锁在家里

这一晚，霍忱靠着一杯杯浓茶等到天色熹微，魏柘和姚茗悦那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吕潇潇招了！”

一夜未睡，魏柘全靠案件取得突破的亢奋维持状态，手舞足蹈的说：“跟靳逸城的描述基本一致，组长，这案子终于破了！”

霍忱比他冷静的多，沉声问道：“关于她提前准备好的毒药，是怎么说的？”

姚茗悦答道：“她说那是毒鼠强。”

“毒鼠强？”霍忱挑眉，“这可是早就禁止使用的鼠药，她从哪里搞到的？”

姚茗悦和魏柘对视一眼，都有些唏嘘：“她说……是她母亲交给她的。”

吕倩……？霍忱微微一怔，不由低叹出声。没想到，柳羽涅说的居然分毫不差，该不会真的是什么世外高人吧？

“无论如何，都得找到那瓶被换掉的毒鼠强，这是重要证物，也是危险物品，靳逸城应该不敢随便处理。”霍忱沉吟道，“仔细搜一下医院病房，如果没有的话，就去罗家找。”

靳逸城跳楼昏迷后，就一直住院，接触过的只有罗音，想来这东西不会走出这个范围。

魏柘安排人手去找，但还是有些担心：“要是靳逸城真的交给了罗音，那恐怕已经销毁了吧？”

“未必。”霍忱摇摇头，“罗音的心思非常缜密，与其销毁掉毒药，她更有可能选择留下……毕竟这是证明吕潇潇罪名的关键证据。”

提交对侦查有帮助的证物，算是立功情节，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轻责任。

霍忱话音刚落，就有人敲门进来汇报：“组长，罗音送来一样东西，说是重要证物，想要提交给我们。”

霍忱了然：“看吧，说曹操曹操到。”

和他猜测的差不多，吕潇潇和靳逸城跟罗音比起来，段数还是差太多了。他甚至有些怀疑，如果不是吕潇潇和靳逸城抢先动手，或许某一天，吴亭邦也会无声无息的消失——他恐怕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一贯轻视打骂的妻子，会是一个手段高明的猎手。

罗音提供的，是一个很小的装着不明液体的瓶子，霍忱直接送去孟瑜那里，加急做了毒理鉴定，的确是毒鼠强。

确定这一点后，霍忱带着鉴定报告，又一次提审吕潇潇。

她已经被转移到拘留室，腕间带着手铐，清秀的面孔没有丝毫表情，与之前见到时有些不同。像是剥离了某些矫饰，流露出真性情，又像是戴上了层层叠叠的假面，把真实的自己牢牢隐藏起来。

霍忱看着她，恍惚间仿佛看到吕倩坐在面前，这让他感到一丝悲哀。

他开门见山的打破了沉默：“你说这瓶毒鼠强，是吕倩提供给你的。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毒物，又为什么要交给你？”

吕潇潇勾唇笑了一下，眼神有些古怪，歪了歪头说：“她手上还有很多，都藏在我家老房子的地窖里。至于为什么会有……早些年这东西还能买得到，她说家里房子年久失修，老鼠多，搞了不少屯着，也没人注意。”

她的描述和语气，让霍忱有些心惊，他忽然有了一个很糟糕的联想。

“你们家真的有这么多老鼠？”

“怎么可能？”吕潇潇笑出了声，“霍组长，我还以为你见多识广，不会这么天真呢。吕倩自己活得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人人都要踩上她一脚，要是家里真的有老鼠，恐怕还要同病相怜的养起来，大家一起做个伴。可惜我家家徒四壁没有余粮，连老鼠都懒得光顾。”

“你的意思是，她买毒鼠强，另有用途？”

“你们可以仔细查查十多年前的旧事，看看她周围，有多少突发恶疾死了，或是失踪的人。”吕潇潇微笑着道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隐秘，“我记忆里，有几个长舌妇，也有觊觎她身体的色老头儿，甚至还有讨水喝的过路人……她很聪明，一年可能只动手一两次，祭城又是个小地方，警察能力有限，就算怀疑到她，看她孤身一人带着孩子，也不会深入调查。等到街上到处都有了监控，她就封存地窖，不再做那种事了。”

霍忱的嗓音有点发紧：“她一个女人，杀人后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我家养过一条大黑狗。”吕潇潇语气漠然，仿佛说的不是自己家的事，“它很忠心，是吕倩从小养到大的。她经常带着那条狗去地窖，一呆就是一整天，出来的时候，狗的身上总是带着腥味儿。”

她明明是在说狗，霍忱却仿佛听到了砍刀剁开人体的声音，听到利齿咀嚼血肉，听到亡魂在无助哀哭。

这是真的吗？吕倩看起来的确不太正常，但是她毕竟是个柔弱的女人，真的能做出这么可怖的事情吗？

而当年可能目睹了一切的吕潇潇只有六七岁，一个孩子的记忆，会是真实的吗？

一切问题的答案，恐怕都藏在吕家老宅的地窖里。

霍忱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继续问道：“你手里的这瓶毒鼠强，是她亲手交给你的吗？”

吕潇潇沉默了一下，摇摇头道：“不是，但我很确定她是故意的。我离开祭城的前一晚，她很早就睡了，可一直锁着的地窖门却开着，我走进去，就看到地上摆着那瓶毒鼠强。”

地窖里，猜到那是什么东西的她心跳如擂鼓，恐惧和紧张导致大脑一片空白，短暂的茫然后，她却鬼使神差的抄起那个小瓶子，藏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这是吕倩的圈套，但那时候的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会试图用这些白色的粉末，来杀死自己曾经无比向往崇拜的亲生父亲。

也许《夜三更》根本就不是虚构故事，而是她多年来深深压抑着的恐惧的具象化，而给予她这些的，正是赋予她生命的母亲。

最后，吕潇潇笑了：“快去找吕倩吧，赶在她逃走之前，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在监狱里见到她了。我们如此相像，本来就应该一辈子待在一起。”

霍忱站起身，蹙眉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为什么要认罪？”

吕潇潇仰起脸来看他，不解道：“什么意思？”

“如果你咬死不承认自己试图杀人，也许可以把一切都推到靳逸城身上，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吕潇潇嗤笑：“推不掉的，你们不是连毒药都找到了吗？”

“但是在罗音提供证物之前，你就已经认罪了。”霍忱静静地看着她，低声道，“为什么？”

他的眼神沉静而有力量，吕潇潇被他看着，渐渐收起自嘲的笑容，垂下眸子沉默着。好一会儿之后，她终于轻声开口道：“如果不是为了我，师兄不会杀人的。他是个好人，我不想……辜负他。”

如果二十多年前，吴亭邦没有辜负吕倩，她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二十多年后，虽然她仍然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但是至少，她可以选择做一个，和她的父亲不同的人。

不辜负别人，不辜负爱。

霍忱想了想，说道：“你跟吕倩和吴亭邦，是不一样的人。你也不会一辈子待在监狱里，结合你的实际情况，法官会做出酌情减刑，做出公正的判决。”

他对怔住的吕潇潇点点头，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