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同心花开与岁月长流
第46章同心花开与岁月长流
三界学院的第一个冬天来得格外早。
第一场雪落下时,苏昼正在育苗室里照看那批刚发芽的同心草。玻璃窗上凝结着冰花,映着外面飘飞的雪花,室内却温暖如春——萧烬特意让人在这里布了暖玉阵,连空气都带着淡淡的暖意。
“又在跟草说话?”萧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笑意。他脱下沾雪的斗篷,手里捧着一个红泥小炉,炉上温着的酒正冒着热气,“龙傲天说这是人间界的‘女儿红’,埋在地下二十年了,尝尝?”
苏昼放下水壶,接过他递来的酒杯。酒液入喉微辣,随即化作暖流淌遍全身,连带着指尖的寒意都驱散了:“他倒是舍得。”
“据说当年想送给心仪的女修,结果人家跟个药农跑了。”萧烬靠在窗边,看着外面嬉闹的学子们——几个魔域的孩子正用魔气堆雪人,雪人的鼻子却是人间界的糖葫芦,引得众人笑作一团,“这酒留着也是留着,不如给我们暖身子。”
苏昼看着他映在玻璃窗上的侧脸,突然想起第一次在葬魔坡见到他的样子。那时的萧烬满身戾气,黑袍上沾着未干的血,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块随时可以丢弃的废料。谁能想到,几年后的今天,他们会一起在暖融融的育苗室里,喝着二十年的女儿红,看孩子们堆雪人。
“在想什么?”萧烬转头,正好撞进他眼底的温柔。
“在想,我们好像把日子过成了诗。”苏昼笑着说。
“什么诗?”
“就是……”苏昼想了想,指尖在窗台上写下两个字,“平淡的诗。”
没有惊天动地的厮杀,没有勾心斗角的阴谋,只有育苗室的暖光,温好的酒,和窗外落满雪的屋顶。
萧烬握住他写字的手,指尖顺着他的指缝钻进去,紧紧相扣:“我喜欢这诗。”
雪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整个学院都变成了白色。苏昼推开房门时,发现门前的石阶上放着一盆同心花——是昨天那个扎双丫髻的小姑娘送的,花瓣上还沾着雪花,却开得格外精神。
“黑石派人来了。”萧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一封密信,眉头微蹙,“魔域的岩浆河有些异动,可能要喷发。”
“严重吗?”苏昼接过花,小心地放在窗台上。
“老毛病了。”萧烬揉了揉眉心,“不过这次的动静比往年大,我得回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苏昼立刻说道。
“不行。”萧烬按住他的肩,“学院刚放年假,孩子们都等着你的木灵课呢。再说岩浆河的魔气太重,你去了反而麻烦。”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正是当年在焚魔窟给苏昼的那块,只是上面的魔纹如今多了些木灵印记的纹路:“拿着这个,有事我会立刻回来。”
苏昼知道他说得有理,却还是忍不住叮嘱:“小心点。”
“嗯。”萧烬低头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带着雪的凉意和酒的暖意,“等我回来,带你去看岩浆河结冰的样子,据说百年难遇。”
萧烬走后的第三天,岩浆河真的喷发了。
消息传来时,苏昼正在给孩子们上实践课,教他们用木灵术催生耐寒的灵草。听到消息的瞬间,他手腕上的玉佩突然灼热起来,心也跟着揪紧——那是血契的预警,萧烬出事了。
“陈风,帮我照看一下孩子们。”苏昼扔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外跑。
他没有用魔舟,而是直接运转踏焰步,朝着魔域的方向狂奔。木灵之力与冰火之力在体内交织,化作一道流光,冲破学院的结界,冲破人间界与魔域的屏障。
当他赶到岩浆河畔时,看到的是一片炼狱般的景象——暗红色的岩浆如同脱缰的野马,吞噬着周围的村庄,萧烬正站在岩浆中央,用神魔之力勉强筑起一道屏障,黑袍被岩浆灼得焦黑,嘴角不断溢出黑血。
“萧烬!”苏昼大喊着冲过去,木灵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在岩浆周围催生出一片茂密的藤蔓,试图阻挡岩浆的蔓延。
“谁让你来的?!”萧烬又惊又怒,却分神护着他,屏障顿时出现一道裂缝,滚烫的岩浆溅在他手臂上,灼出一片焦痕。
“闭嘴!”苏昼眼眶通红,冰火之力顺着血契涌入他体内,“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或许是血契的共鸣,或许是两人力量的融合,当木灵的藤蔓、冰的屏障、火的灼热与神魔之力交织在一起时,奇迹发生了——
奔涌的岩浆竟慢慢平息下来,在他们脚下凝结成黑色的岩石。而在岩石的缝隙中,竟钻出一株株同心草,顶着岩浆的温度,倔强地开出了花。
“你看……”苏昼笑着说,眼泪却掉了下来,“它们真的能在岩浆里开花。”
萧烬握住他的手,掌心滚烫,却带着失而复得的颤抖:“说了让你等我……”
“等不及了。”苏昼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以后不许再把我一个人留下。”
“好。”萧烬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再也不分开。”
岩浆河最终还是平息了。
当紫袍长老带着人赶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岩浆凝固成的黑色大地上,苏昼和萧烬相拥而坐,他们周围开满了冰蓝与火红交织的同心花,花瓣上还沾着未干的岩浆,却在魔域的暗红色太阳下,美得惊心动魄。
“真是……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紫袍长老摇着头,眼底却闪着泪光。
回去的路上,萧烬靠在苏昼肩头,像只受伤的大型犬。苏昼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听他讲岩浆河的故事——原来这次喷发不是自然现象,而是地底的老魔物在作祟,想趁机夺回魔域的控制权。
“不过被我收拾了。”萧烬说得轻描淡写,手臂上的伤口却在隐隐作痛。
“以后不许这么逞强。”苏昼嗔怪道,却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回到学院时,孩子们正在门口等他们。那个扎双丫髻的小姑娘捧着一盆同心花,怯生生地递过来:“苏先生,萧先生,陈风哥哥说这个能疗伤。”
花盆里的同心花歪歪扭扭,却开得很精神。苏昼接过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谢谢你。”
萧烬看着那盆花,又看了看苏昼,突然笑了:“你说的对,我们的日子,确实像首诗。”
一首有争吵,有分离,有惊心动魄,却最终归于温暖的诗。
那天晚上,苏昼做了个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刚穿越时的葬魔坡,萧烬站在他面前,黑袍猎猎,眼神冰冷。但这一次,他没有害怕,而是走上前,轻轻握住了那双沾满血的手。
梦醒时,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萧烬熟睡的脸上。苏昼看着他手腕上淡去的血契印记,突然明白——
所谓的宿命,从来不是天定的,而是两个人,用一次次的选择,一次次的不放弃,硬生生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