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替身（二）
第5章替身（二）
纪语心说完，就静静站着，似乎在等着看沈觉气急败坏地反驳她，亦或是怒气冲冲地离开这里。但沈觉什么也没说，甚至还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
沈觉其实想告诉她，我并不喜欢你哥，所以不是很关心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也不在意被当成替身，他刚想开口，便听见纪远安的声音传过来，他在喊纪语心的名字。
声音逐渐逼近，纪远安终于看见他们两个，他有些疑惑，“你们在干什么？”
“哥。”纪语心露出得体的微笑，“我在和嫂子聊天。”她将头转向沈觉，友善地问：“对吧，嫂子？”
沈觉猝不及防被人点到，下意识点点头。
“妈在厨房，让你去帮忙。”纪远安对着妹妹说。
“好的。那哥、嫂子我先走了。”
纪远安走到沈觉身侧，沈觉盯着刚才那株没数完的植物，想要继续数下去。他确实接着数了下去，直到最后一个数字被他无声念出，纪远安还在他身旁一动不动的。
纪远安也许是在等自己先开口，沈觉找不到话题，只能干巴巴地说：“你还记得我前几天说的……”
纪远安转头看他，在纪远安困惑的目光中，沈觉提醒：“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了，我可以和你解除婚姻关系。”
他每吐出一个字，纪远安的脸色就沉一分。于是沈觉又猜想，可能两人几天前才举办婚礼，这时谈起这个似乎不太好，更加坐实了两人不合的传言，纪远安或许对此有所顾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安抚纪远安的坏情绪。
还没等沈觉组织好语言，纪远安便反问他：“谁跟你说我有喜欢的人？”
沈觉不说话了，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觉得纪远安的注意点有点奇怪，谁说的其实并不重要，可纪远安问完便不在说话，像是十分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于是他们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愿意先开口，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拉锯战，没有人愿意率先认输。
沈觉投降。他决定不再提起这件事，准备转移话题，手机铃声忽然响。欢快的音乐无形中打断了两人的对峙，沈觉说了声抱歉，便接起了电话。
纪远安看沈觉熟练地应付着手机那头的来电人，最后他说“好的”。
“我保证。”沈觉又补充。
沈觉回得心不在蔫，显得他说出的保证完全没有说服力，但隔着屏幕，对面的人也看不到，通话很快就结束了。
“我母亲想邀请我们回去一趟。”沈觉对纪远安说。
时间不早了，沈觉本来想和纪远安回去，徐锦却坚持让他们留下来，住一晚。不好拒绝别人的好意，最终沈觉只能重新回到纪远安的卧室里，他坐在床边，望着洁白的墙壁发呆。
他身上还穿着纪远安之前的衣服，一件黑色的t恤，意外很合身。吹风机的声响停了，几秒后，纪远安在沈觉的身旁坐下。沈觉闻着熟悉的沐浴露香味，不着边际地想，还好这个房间的床足够大。
之前并不是没有和别人睡一张床的体验，在他年幼之时，时常有和沈维一起睡的情况，但现在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沈觉扭头去看纪远安，他正对着手机敲敲打打，过了一会，纪远安终于忙完手中的工作，转过头，问：“想睡觉了吗？”
其实不是很想，但沈觉还是点头。
纪远安起身把灯关了，只留下一盏床头灯，沈觉自觉侧身面对着墙壁，尽量让自己不占太大的空间，他感受到纪远安轻轻掀开被子，在他身后躺下。床头灯灭了，沈觉跟着闭上眼。
原本以为并不是很困，睡着大概还要花些时间，没想到沾上床没多久，沈觉就已经昏昏欲睡，意识昏沉之际，他好像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晚安”，没能回答，他便沉沉睡去。
沈觉睡得安稳，他没有意识地向前伸了伸手，遭遇不知名的阻碍，便迷迷糊糊睁开眼，纪远安的睡颜近在咫尺。他下意识屏住呼吸，足足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收回自己贴在纪远安身上的手。
沈觉自认为平时睡觉还算安分，没有出现过四处乱动的情况，而此刻，他却差点滚到纪远安怀里。靠得太近，他甚至可以看清纪远安眼角的痣。
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沈觉做着艰难的斗争，纪远安双眼紧闭，呼吸绵长，看起来一时半会还不会醒，沈觉决定趁纪远安醒来前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纪远安没有任何即将被吵醒的征兆，沈觉松了口气，转身朝浴室走去。一阵轻微的关门声后，纪远安睁开了眼。
洗漱时，沈觉还在为纪远安中途没有醒来感到庆幸。在那样的情景之下，怎么看都像是沈觉在投怀送抱，只能让两个人都尴尬。
他拉开浴室的门，纪远安站在床头，头发略微凌乱，但心情看着还不错，看见沈觉出来，主动和他问好。
两人一同出现在餐桌上，忽略身上的衣物，他们看起来像刚从婚礼上逃出来的爱侣。
当被问及是否还要再留下来时，纪远安拒绝了，“还是不了，我们两个下午还有点事情。”说话时一直看着沈觉所在的方向。
沈觉和纪远安确实有事情。两人讨论了一下，去沈觉家是不可避免的，早晚都没有区别，干脆早点去。
“反正只是回去吃顿饭而已。”说这句话的时候，沈觉正望着窗外的大片绿色植株，好像并不是很在意。
在见过纪远安的父母后，沈觉才真正意识到爱情原来还有这样的模样，让被爱包围的纪远安也拥有爱人的能力。这是沈觉所没有的。
他们在下午五点抵达，沈维听见动静很惊喜，抱着沈觉不肯撒手，纪远安站在一旁，看沈觉很努力地想让沈维脱离自己的身体。
纪远安意外的和沈维相处得很好，这让沈觉着实没有想到。沈维兴致勃勃地领着纪远安参观沈觉曾经生活的地方，他说起自己和沈觉小时候的趣事，他们当时最喜欢待在一起悄悄打游戏，那是他们在重压下为数不多的放松活动。
沈觉技术太差，总是输掉游戏，沈维一开始以为是沈觉在让着自己，后来他才发现沈觉似乎是真的不擅长这类游戏，并不是在故意让着他。
沈觉找了好几个房间也没有看见他们两个，在路过沈维房间时，里面传出熟悉的音乐，他敲了几下，无人应答，便推门进去了。纪远安盘腿坐在沈维旁边，握着手柄和沈维打电动游戏，沈维控制的小人被对手打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沈维难过地丢掉手中的手柄，嘟囔着：“纪哥你也太厉害了吧，比我哥厉害多了。”
“沈维。”沈觉走到他身后，幽幽开口：“我听到了。”
沈维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仰头看向他，眼睛瞬间弯起来，讨好地笑了笑。
纪远安在旁边火上浇油：“还要再来一局吗？”
沈维接连败退但愈战愈勇，决定在饭后再和纪远安一决高下。
沈觉站在庭院的台阶上，刚才和母亲的谈话让他没由来的疲惫。李莹在命令沈觉时，总是会不自觉地用上温柔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商量，大概是从沈觉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那时，沈觉对此没有太多的概念，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这只是李莹为了达成目的采取的必要手段，让自己能更顺从地接受她的任何安排。之后他便开始了不动声色地反抗，不再满足她对自己的期待，直至李莹对他彻底失望。
在纪远安向他提出联姻邀请前，他与李莹还处于不远不近的微妙状态，而这些都在定下婚约后烟消云散了。他想，李莹也许只是爱那个能够乖乖听话的人偶沈觉。好在沈觉不在需要从别人那里获得爱。
电子屏幕上显示“gameover”，沈维连输几局，备受打击，看起来郁郁不振的，纪远安放下手柄，看着他笑，“还要再来吗？”
连续失败的感觉很不好，沈维终于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疯狂摇头。纪远安装作很遗憾的样子，起了身，不经意提问道：“你觉得你哥现在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