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生死黑渊

第4章生死黑渊

黑渊边上，谢筠和宋景星肩并肩站在一起，晨风吹过他们的衣衫和头发，黑色的发丝和绿色的发丝在风中缠绕。他们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紧张，但眼里却是同样的坚定，气氛莫名多了几分凝重。

“你跳，我也跳！”宋景星转头郑重地朝谢筠说道。

谢筠擡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下：“跳什么跳！我现在有灵力，能御剑下水，一会你只要抓紧我别掉下去就行。”

宋景星单手捂着额头：“靠！开个玩笑，你懂不懂！”

谢筠“啧”了一声，眼神不善地警告他不要说脏话，然后拿出黑剑往边上一扔，剑先是直立而后一横稳稳地停在了他们膝盖处的位置。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剑，宋景星背上背着琵琶站在谢筠身后。他原本还抱胸一副看好戏似的样子，结果谢筠一启动剑，剑身晃动，他两只手下意识地紧紧抱住谢筠腰间的位置，然后没再放开。没办法，这御剑下水俯冲角度实在太大，让人眼睛都不敢睁开。

谢筠站在前面，双手运起灵力结印，顷刻间一个阵法在他们周围形成。入入水之后，阵法防护，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往黑渊深处而去。这不是他第一次结印成阵，从下定决心要带宋景星拿到秘境核心开始，他已经不眠不休地把此前在藏书阁里看到的那些有关的书籍内容都彻底回忆了个遍，又一遍遍实践和规划，才制定出了自认为比较稳妥的方法。

黑渊之下是深不见底的黑色，除了偶尔出现的零星冒着幽幽光芒的灵植，没有一丝其他活物的气息，俨然像是一片黑色的死水。越往下，黑色越加浓稠，但也就越加危险，因为他们都知道黑暗里潜藏着一只巨大的怪物。

根据白妙他们给出的消息，“小黑”一直在黑渊深处沉睡，像是守护宝藏的恶龙。但“小黑”不是龙，是一条有锯齿的黑鱼，长的丑，会咬人，很凶恶，守着通往秘境核心的入口。

所以要找到入口就得先找到那头凶恶的黑鱼。水中作战，绝非易事。尤其是谢筠还需要宋景星的配合，而他还要首先确保宋景星的安危。

不知下行了多久，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点儿波动。宋景星不由得往谢筠的背侧靠了靠，感受到温热的体温，他内心稍稍安定下来。

谢筠御剑的速度没有慢下来，依然快速地冲向波动之处。

突然，两道微弱的亮光在波动处闪烁，像是天上的两颗星星一般。谢筠他们距离星星越来越近，直到能看清楚的距离，他们才发现那不是星星，而是一双眼睛。

一双冷漠而恐怖的眼睛。

眼睛周围倏地出现了几道亮光，照亮了黑暗中的方寸之地。

谢筠和宋景星在亮光下看到了眼睛的主人，有着又长又粗的巨大身躯，盘在一根黑色的柱子上，居高临下地静静望着出现在它眼前的生物。

宋景星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威压，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是他穿越之后第一次面对这种来自修为的碾压。强大，恐怖。

“要不要先——”宋景星小声地想说要不要先打个招呼，但更重的威压却在他出声的那一刻如泰山压顶一般袭来。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调整呼吸。”谢筠说完，一个闪身出了阵法，而后滴着血的手指在阵法上画了个符。防御阵成，画地为牢，将宋景星牢牢地困在了小小阵法之中，同时也是一种保护，除非谢筠滴血破阵，否则无人能破。

宋景星照他说的吐纳呼吸，望着阵外的谢筠他咬了咬嘴唇，眼里闪过不自觉地担忧，但没多说什么，利落地在阵法中盘腿坐下，抱起那把谢筠亲自做的琵琶。

他闭上眼，脑海里翻了一遍那些熟悉的曲谱，随后擡手扬指，琴弦奏出的《十面埋伏》缓缓流淌在这片肃杀的黑渊，充沛的灵力穿过阵法往谢筠的方向涌去。

谢筠毫不犹豫地持剑刺中黑鱼在柱子上的身体，灵力流转下的这一剑放在秘境之外足以将剑宗云来峰的山头削平，但如今落在小黑身上却像只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戳而已。伤不到它，但是让它觉得很冒犯，很不开心，于是扬起尾巴朝烦人的东西甩去。

谢筠避得很快，借着身躯相对渺小的优势，一溜烟落到了小黑和柱子的后面。但很快小黑的那双眼睛再次锁定了他所在的位置。

谢筠在宋景星越来越快的琴声中，又挥出了一剑，落在对方大概脖子的位置，而后他立即退后升高距离，保持俯视柱子和小黑的距离。手中剑气一道又一道地不断斩向小黑的脑袋，准头很足，虽然对它来说造不成太大的伤害，但是很烦，就像有人劈头盖脸把一堆垃圾不停歇地往它头上砸一样。它连躲都没法躲，甩起尾巴，却总也打不中那个让它烦躁的生物。

宋景星在不远处将这些看得分明，手上动作不停，但心里却没来由地开始分神想谢筠到底是要干什么？激怒小黑，然后呢？是在柱子上吗？

谢筠确实是在故意激怒小黑。虽然白妙说它没有意识，但它有情绪，当然会愤怒也会生气。而它一旦愤怒生气起来，那么自然是要把激怒它的对象弄死才能解气。

于是，在谢筠不停歇的攻击下，它彻底烦了，长长的身躯从石柱上蜿蜒而出朝谢筠所在的方向冲过去，像蛇一样用旁大的身躯将谢筠围起来，张开长满锋利锯齿的血盆大口准备一口将其吃入腹中。

“谢筠！”宋景星忍不住喊了一声。

谢筠被小黑的身躯死死勒住，嘴角有血流出，但他对此早有所准备。宋景星输送给他的灵力有很大一部分被他悄悄收起凝聚在左手的位置，此时一掌落下，小黑惨叫一声，身躯一松，谢筠乘机飞身而出。

他握紧了隐隐发热疼痛的左手，上面用血化成的符已经散去，但掌心的还是被威力巨大的焚镇符反伤到。

可他没有太过在意，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确定。他往原本小黑盘住的柱子而去。柱子本身也是黑色，周围的亮光隐约映照出上面繁复的图案，像是很多动物的雕刻，各种飞禽走兽。

还没等谢筠看完全，小黑已经气势汹汹先一尾巴打了过来。这次谢筠避闪不及，被打中背部。力道很重，但他咬唇把血咽了下去，伸手摸上石柱。

忽然，他摸中了一处凸起，然后使劲按了下去。

汩汩水声冒了起来，越来越快，如同煮沸的热水一般。

黑渊另一边的黑色出现了变化，黑色在慢慢变浅，越来越浅，直到黑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隔绝黑色与另一个空间的如水银般的镜面，或者说是结界。

结界中间缓缓出现了一个漩涡。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但都没小黑的第二次攻击来得快。谢筠手里的剑也只堪堪挡住一部分，剩下的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所幸体内灵力充足，硬是让他抗住了原本化神期的修士都或许没法抵挡住的攻击。

宋景星已经看到了漩涡，他知道那就是秘境核心的通道。还不等他惊喜地想要转头看向谢筠，他所在的阵法忽然移动起来，朝漩涡飞速而去。

谢筠那边再一次躲过来自小黑的致命攻击。但漩涡出现之后，小黑明显变得躁动起来，攻势越发猛烈起来，注意到有东西往漩涡那边移动，它立即就要赶过去。

谢筠横剑挡住它的去路。

小黑越发焦急起来，怒吼一声，黑渊的水剧烈地涌动起来，水温急剧升高，周围的灵植瞬间燃烧起来，一株紧接着一株，直到一片红色火海出现并从小黑和谢筠所在的位置蔓延开去。

黑渊染了血，有植物的血，也有谢筠的血。

谢筠眼睛里、鼻子里，耳朵里、嘴巴里都有血在流出。他好像快要拿不动手里的剑了，灵力似乎在消散，那应该证明宋景星已经被他送进漩涡里了。他想自己或许会死在这里，但他不想死，刚刚穿过的时候或许想过，但现在不想，遇到宋景星之后就更不想。

他竭尽全力地往漩涡的方向游去。可身后的攻击眼看就要再次落下，谢筠甚至已经感受到了这一击包含的力量，他知道自己躲不开，而他和漩涡之间也只差一段很近的距离。

不甘心——

“他妈的！谢筠！你这个疯子！”

一道绿色的身影极速从漩涡处如鱼雷一样冲入火海，伸手死死抱住谢筠，反身用背帮谢筠挡住攻击，闷哼一声，然后顺势被这一击砸向漩涡所在的方向。宋景星来不及想太多，逃命路就在前方，他紧紧抱着人，死命地朝漩涡游过去。终于，就在小黑要一口咬住他的双脚时，他咻地一下抱着人滑进漩涡里。小黑咬了个空，庞大的身躯重重地撞上结界，被挡在漩涡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