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商言尘和贺徵还是按照计划回了家。
没有等晴天出现,也没有去滑雪。
至于余开霁,商言尘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没有断绝他所有的工作机会。只是原本在和他接触的商务合作和大制作剧组,纷纷因为突发理由拒绝了他。
已近年末,一回国,贺徵就忙起来。
商言尘也投入到新戏的准备中。
过年前,他去见了自己的医生。
“你看起来很不一样。”医生说,“看来你最近找到新的生活目标了,恭喜你。”
他说:“医生,我有一件想做的事,不知道应不应该做。”
“是什么呢?”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仿佛机械玩偶,在输出设定好的内容。
“我想去钓我的朋友,或者说……我想引|诱他,和他做更亲近的事。您应该知道他是谁,前段时间我们协议结婚了。”
“上个月,我们一起去了R国旅游,在那里,我们遇到了一个人,暂且叫他Y吧。”
“Y和之前的很多人一样,为了我朋友的钱和权,想方设法接近他。但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用的手段很巧妙,很容易让人栽进去。嗯……他是个钓系。还是比较野的那种钓系。”
他笑着说:“我知道我为什么对Y这么警觉,他用的某些计策,是我当初,为了和他当朋友使用过的。既然我能够成功,那么Y也有机会成功。”
“我不想失去我的朋友,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采取了一些措施,巩固我和他――我朋友的友谊。”
“是的,我也去钓他了。”
“现在回想起来,会觉得很奇妙,我似乎在某个瞬间,体会到了能使人失去理智的嫉妒。”
“后来,当然,Y没有成功。我也没有成功。但我和他依旧是好朋友。”
“问题就在这里,Y已经从我们的视野里消失,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我不需要担惊受怕。”
“可我还是想继续钓他。”
他用食指敲打着太阳穴,眉眼间笼罩着疑惑:“我最开始是因为害怕他离我而去,才想到这一招。但现在不是。”
“我觉得钓他的那段时光,让我很……开心。应该是开心,我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血液发热,心跳得很快。”
“可我不应该继续下去。他是个对感情很认真的人,我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拥有爱人的能力,万一他真的……喜欢上我,我该怎么回应他。我不想伤害他。”
医生耐心地听他讲完,莞尔:“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你一直这么刻意地压抑,你的病才好不了呢?”
商言尘怔住。他紧紧地盯着医生。
“我并不认为你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医生含笑说,“你为什么认为,自己不会喜欢他?”
商言尘出神地想着什么。
医生说:“没关系的,放松点,无论你想做些什么,都没有人会责备你。也许,你认为自己的想法是负面的,是――不道德的,你开始自我审判。但你实际上没有伤害到其他任何人,你只是在伤害你自己。”
他狡黠地说:“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你在这件事上体会到的情绪,就是喜悦。这说明我们找到了正确的道路。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说不定你很快就能痊愈。而当你痊愈了,你现在的担忧全都迎刃而解,不是吗?”
“不要拒绝自己的心声。”
“如果你还是心有顾忌,欢迎随时来找我,我会做你最好的倾听者。”
商言尘思忖许久,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了。”
商言尘看医生的时候,贺徵顺便去贺振廷的病房转了一圈。
主要不是看他,是看自己的母亲。
贺振廷因为常年酗酒,身体上杂七杂八的毛病不少,这次心梗虽然不致命,也够他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
虽然请了好几个护工,但贺徵的母亲吴绮还是一直陪在床前。
贺徵有的时候会想,她是一个好母亲,也不是一个好母亲。
吴绮温柔、耐心,照顾孩子时无微不至。
但她也懦弱、胆怯,对自己的丈夫言听计从。
贺徵从不怀疑吴绮对自己的爱,假如在路上遇到歹徒要对他们行凶,吴绮一定会挡在他面前,和歹徒进行殊死搏斗。
而当那个歹徒变成贺振廷,她又会变得软弱、无力、不知所措。
贺徵小的时候,贺振廷打他,她只能在旁边求饶,但这些哀求对贺振廷毫无作用,贺振廷只会连她一起打。
贺徵稍长了点年岁,还要反过来维护她。所以贺徵宁愿她躲在房间里,不要管自己和贺振廷的事。
她根本没有能力,在丈夫面前,保护自己的孩子。
她出生在一个很传统的家庭,天生被灌输了「妻子就应该顺从丈夫」的理念,出嫁之后,家人也完全不管她的死活,当她因为无法忍受贺振廷的暴力而向家人哭诉时,家人只会告诉她,「多忍耐一点」「是不是你做的不够好」「谁让你不听他的话」。
相比而下,反而是贺振廷偶尔的体贴,更能慰藉她的心。
贺振廷大部分时间还是挺正常的,出手阔绰,从来不限制她买东西。她有时会在家里插花,贺振廷看到了,会夸赞她手巧,和她站在一起,轻嗅花香。甚至于打过她的第二天,贺振廷也会和颜悦色地询问她的伤势,温声细语地向她道歉,有几次还亲手帮她上药。
贺振廷其实并不常打她,因为她挺听话的,但他心情不好或者喝了酒,也会毫不怜惜地拿她发泄。
胡萝卜加大棒策略,使她越来越失去自我。
她畏惧,却又依赖着贺振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