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材料有问题

马御史吓了一跳，忙问他在做什么，他却没有回答，又在各桥墩处跳起来落下，还是没说话。马御史和里正等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判官大人这是唱的哪一出？

陆铭在桥墩上都剁了脚之后，没有多说，吩咐里正找一艘船来，坐着船滑到了对岸，又上到了对面的桥墩，同样跳起来再落下。折腾了好半天之后，又吩咐船运行到落在江中的那一块露出水面的桥墩上，从桥面上查看了一下，又重新回到岸上。对里正说道：“你们村里有没有石匠，最好是曾经参加这座桥修建的石匠。”“石匠倒是有，但是这座桥我们的石匠没有参加，那都是工部的找来的石匠，外地的。本地一个人都不让参加，连挖坑挑土石方都不行，还有兵士不让靠近。”

陆铭说道：“那你去把你们村的几个石匠都叫来。”

很快村里的几个石匠便都急匆匆的赶来了，陆铭对他们说道：“你们分成三拨，带上你们徒弟，分别把两边的石墩挖开，看看里面的情况。还有一组到河中心，想办法把河里的断了的那一截桥面给运到岸上来，然后把它切开，我要对里面进行检查。”

马御史不禁眼睛一亮，冷声道：“我明白了，你怀疑这材料有问题。”

“桥不会无缘无故的垮踏，要么是设计，要么是桥的质量。当然，因为这选址应该没问题，咱们得先作出鉴定，找到桥垮塌的原因，再根据原因去反查，谁应该承担责任。而不是直接把负责桥的人抓起来拷问，那就是有罪推定，先入为主了，先认为负责修桥的人对桥的垮塌有责任，那就不讲道理。”

马御史连连点头说：“这个倒也有理，不过抓负责修桥的工部侍郎乔栋梁乔大人，这也是简大人的意思。我们督察院办案从来都是这样，但凡涉及到房屋垮塌失火，桥梁垮塌，包括修建的佛塔倒塌等等，只要是怀疑建筑本身有问题，需要查责任的，造成严重人员伤亡，财产损失的，那都要查责任。最简单有效的，当然就是把负责的人抓起来拷问，以前惯常都是这样做的。”

陆铭说道：“那有效果了吗？”

马御史很是尴尬，摇头说道：“基本上屈打成招比较多，查到最后，往往一看就知道是受刑不住胡乱招供的。因为前言不搭后语，与实际很多情况是不相符的，所以简大从很头痛，又没有别的办法。”

陆铭点头，他明白问题的所在，事实上并不是都察院的人不知道该从建筑物倒塌的原因上去找线索，而是他们缺乏相应的技术力量和条件，不知道该怎样找线索，该怎样找原因，就算找到原因，多半也是凭空想象猜测的，缺乏强大的数据勘验等客观实在的数据来作为支撑，自然也就错的多对的少。

按照陆铭的吩咐，石匠带着他们的徒弟还有一些民工帮忙，很快把两边的石墩都凿开了。河面的那一截石墩则有些麻烦，找来了两艘大船，并架起了木头和绞盘，又派几个人潜水下去，绑上若干绳索。然后沙袋转移到另外船上，使得依靠船的浮力将石头浮起来，再用绞盘搅动，然后再慢慢运到河边。

到了河边，实际上这才开始凿开断桥所以河中间的这一部分进展比较慢。陆铭先到了凿开的桥墩处查看，只见里面并没有什么蹊跷，他原以为会像以前曾经遇到过的河堤，石头下面用烂泥之类的填充这种低劣的手段。但这一次河堤和桥墩下面却没有出现其他杂物来替代岩石的情况。

陆铭摸着下巴思索，刚才他不停跳起来再跺下脚，就是感受脚面对地面的撞击给他身体带来的感受，从而判断桥墩下到底有什么东西？反复几次之后，他确定两侧桥墩的中心部位的反馈力跟桥墩外侧是不一样的，而这种不一样很可能就能够证明里面的材料有问题。可是他凿开之后，却没有发现中空或者填充杂物之类的问题，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陆铭查了一天，终于两边桥墩和中间断桥部位都凿开了，查看之后都没有问题。陆铭摇摇头，眼看着天已经日头偏西了，决定先回去。

陆铭对马御史说道：“回去之后麻烦你派人到工部去把这座桥梁的建筑蓝图给我调来，我要看一下它的设计，看是不是设计本身出问题？”

马御史点头，他说道：“蓝图简大人已经调来，他也找人看过了，没有发现有什么设计问题。”

“我还是想看一下，毕竟让我来调查这个案子，所有的证据材料我都要全部自己过目。”

“没问题，我这就去调明天给您送来。对了，你是在都察院办公还是回刑部？”

陆铭说道：“我想一鼓作气把这个案子拿下。如果都察院有房间让我办公可能更方便，随时可以商量，叫人也方便。”

“那我回头跟简大人商量一下，给你找一间房。都察院空房还是多，很快就能安排。”

陆铭就是要在督察院扎下根，他的目的当然是要通过帮都察院破案来调查父亲的冤案。要在都察院站稳脚跟，并跟方方面面的人都混熟，然后才能够慢慢朝目标接近。

当下陆铭坐着轿子回到了家。开门的是苏小娘，急忙说道：“纳兰姑娘来了，在跟娘说话呢！”

陆铭大吃一惊，他早上出去的时候，没有叮嘱家里的人不让纳兰骨来。不过好在纳兰骨没有到书房去，而书房跟叶母的住处之间有距离。叶知秋又是在地下，在书房都不一定听得清楚叶母他们屋里说话的声音，更不要说地下了。所以只要她没进书房那就好办。

他马上问了一句：“她一来就在跟娘两个人说话吗？有没有到书房去？”

“那倒没有，她说她坐着等你，有事情跟你商量。我本来说让她到你书房去等，可是她说她不想一个人呆在那儿，还是去找叶母聊聊天，好久没跟叶母见面了。所以就到母亲的屋里去了。”

陆铭赶紧来到了叶母的屋里，便看见纳兰骨坐在炕沿上，手拉着叶母的手，两人正说得开心，咯咯笑着。陆铭担心这笑声被叶知秋听到，赶紧把房门关上。

纳兰骨见了他，笑盈盈站了起来说：“你怎么才回来？”

“有点忙，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纳兰骨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没事不能来看你呀！再说了，我也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老娘的，你别自作多情。”

叶母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两个，招呼陆铭过来说道：“没你这么说话的，干嘛呢？纳兰好不容易来家一趟，没事就不能来家看我呀！”

陆铭讪讪的笑笑说：“不是这个意思啊，因为这两天事情比较多，我怕有什么急事，这才问。你吃饭没有？没吃饭我请你去喝酒。”

陆铭只想把纳兰骨赶紧先带出叶家，纳兰谷却点头说道：“没吃，不过我今天想陪老娘一起吃，要不就在家做吧。反正现在天色还早，我来帮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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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跟着进来的苏小娘赶紧说道：“不用不用，几个人的饭菜，我能搞定的，您坐着说话吧！”

纳兰骨却说道：“事情也不急，先一起做好饭菜吃完了之后，我待会儿再跟叶大哥到他书房去说事情。还真有点事要跟他说呢，不过不着急，先去做饭。”

陆铭头都大了，要是吃了饭又到书房去，叶知秋会跟自己割袍断义的，他可是说到做到。而且现在他已经精神处于崩溃状态，再把他惹火了可就麻烦了。

陆铭赶紧说道：“家里没什么菜，也没什么好酒，你好不容易到家里来，怎么能让你吃这些？还是在外面吃吧。我前些日子破案赚了些钱，请你吃顿饭还是有钱的，走吧走吧。”

纳兰骨却双手叉腰，眼睛一瞪说：“我就喜欢吃嫂子做的饭菜，不喜欢吃厨子做的。就算吃糠咽菜我也高兴，你要去你自己去吧，反正我要跟老娘和嫂子一起吃饭，还有弟弟。”

叶知天一直趴在窗户那听，现在春暖花开，天气不是那么冷了，所以叶母的房屋门窗也是开着的，能听得见。叶知天马上高声说道：“我也喜欢纳兰姐姐在家里吃饭。”

虽然叶知天的声音稚嫩，但是扯着嗓门这么说，生怕屋里人听不到似的，这声音指不定就会传到书房地洞下面，让叶知秋听到。陆铭的脸都有些变了，赶紧冲着他吼到：“闭嘴，关上窗户到屋里看书去，再说一句话罚你抄论语一百遍。”

叶知天吐了吐舌头，赶紧把门窗关上了。

就这空档，纳兰骨已经拉着苏小娘出门到厨房忙活去了。

陆铭也想跟着出去，叶母却把他叫住了，拍了拍床沿让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