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126章
“好啦好啦,别逗他啦!”
见郑小壮是真委屈了,为防事态严重起来发展为大师傅口中的“校园霸凌”,再连累得自己遭受无妄之灾被大师傅禁足,灵𬣞连忙上前制止了那几个小朋友,为他解围道:“他不是说了——他也是听他娘说的。”
“这个年纪嘛,你们不也都很听爹娘的话?有什么好笑的?昨天你们好几个人到处躲我,还是他帮你们拦我的呢。”
待小朋友们面面相觑地停下了乡村童谣版唱跳表演,不好意思地和郑小壮道歉致谢后,对着不再眼泛泪花的郑小壮,灵𬣞扬起下巴,摆出一副与她大师傅吓唬人时如出一辙的傲慢神情来:“我知道,那话你都是听你娘说的。”
“可我呢,也是听我大师傅说的。你要是不服气,只管回家问问你娘——是她说的有道理,还是我大师傅说的有道理?”
眼尾微微上挑,她斜睨郑小壮一眼,桀骜又自信地撂下话来:“你要是能找出更多理由,我再和你重新辩论一场也可以!”
掷地有声地放出话后,不再理睬畏畏缩缩的郑小壮,灵𬣞昂首挺胸转过身,身后的衣摆在空中划过一道潇洒的曲线。在众人的仰慕眼神中,她气定神闲走向等待教自己补衣服的小姐姐们。
哼,大师傅逗自己玩的时候坏是坏。可这么多节法律课上,她和自己辩论时说过的话,那都是没有出错过的。
别说郑小壮了,今天自己把话撂在这儿——就算是这一整个村子的人来,也没法反驳“没有人天生就是要干什么的”这一观点。
而要是有人企图强词夺理、撒泼耍蛮……
眸中飞速闪过一丝厉色——那自己这个天生就带着煞气的灵珠子,就让他们感受一番什么叫“他们天生就是要挨自己揍的”!
望着小神童气势汹涌的小小背影,郑小壮后背莫名升起一阵寒意,悄悄往后退了几步,他暗暗发誓——绝不能让爹娘知道自己今天这些话!
昨晚上他们收到钱大爷带的话,脸色就难看到不行。娘都一改他以前打架回来就抱着他心疼的样子,还主动拿了藤条,让他爹揍他给他长长记性。
唉,若非昨日挨了这辈子来自爹娘的第一顿打,他今天也不会拿了小神童的米糕还对她不服气,最后又出言挑衅。
而要是今天让娘知道自己顶撞了小神童,还说出去反驳小神童的话是她教的……
嘶——臀部不自觉地一抖,郑小壮打了个寒颤,丢下一句“我回家拿衣服”就埋头跑远。
既然小神童的大师傅都那么说了,那他自己补衣服,就也还是男子汉大丈夫。毕竟爹娘那么怕小神童的师傅们,那她们说的话,也一定比爹娘说的有道理吧!
秉持着爹教导的“谁强谁有理”这一淳朴的是非观,郑小壮笃信地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
……
如此这般几日,灵𬣞每天下午都与山脚村的小孩们一同玩耍。嫦娥还专设了一面月镜浮于庭中,好时刻注意着她的安危。
牧也牵挂着小灵𬣞,索性不再总进山叨扰自她来了后似乎格外喜静乖巧的山中小妖们,用几日在庭中吭哧吭哧挖出一片池塘,边在神庙里深入研究养鱼之道,边时刻瞧着弟子在山下的嬉戏。
眼见着小灵𬣞被同龄小朋友们影响着,性格越发温和沉稳,不再似初初诞生时那动不动就横眉冷对、凶神恶煞的样子,她不由也越发欣慰起来。
然而这日黄昏时分,她正手忙脚乱地阻止着跃跃欲试想要伸爪捞鱼苗尝尝鲜的顽皮白虎,就见小弟子垂头丧气走了进来。
小娃娃还故作忧郁地坐到蒲团上,双手支在膝盖上撑起下巴,目光遥遥望向天边一抹彤云,倍感伤怀地长长叹息一声。
小小的身子,大大的忧伤,看着怪可怜的。
牧:“……”
这什么情况?竟然能让我这老是死撑着不服输的小弟子,都开始施展苦肉计了?
使了个定身术,将还不死心想捉鱼苗吃的白虎定住后,摸摸那哭丧着脸的傻老虎,她随意在身上抹了抹滴答着池水的手,坐到灵𬣞身旁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好像不开心?”
“快和二师傅说说,你大师傅不是说了——有事情当天就要解决,不能把不开心留到第二天!”
嫌弃地挪了挪身下的蒲团,默默远离二师傅那一身鱼腥味儿,灵𬣞耷拉着眉眼怏怏答道:“没什么,就是没玩儿尽兴。”
诧异地擡眸看了看天色,牧不解:“你今天没晚去也没早回啊,怎么还不尽兴?”
心中升起一丝警惕,她瞅了下后厨的位置,压低了声音对弟子说:“你可别想在山下待太久,不然耽误了功课,肯定是要罚你自由活动时间的!”
“哎呀不是!”风评莫名受害的灵𬣞立刻不干了,气鼓鼓道,“二师傅,你不要听大师傅瞎说,我乖得很!”
见二师傅只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她白糯糯、圆滚滚的小脸顿时鼓得更圆了,活像颗大汤圆。
——可恶,不就刚化形的时候闹腾了几天吗?师傅们就不能忘了那段黑历史,以进步的眼光看待崭新的自己嘛???
但到底还是眼前的烦恼更愁人,灵𬣞顾不上和二师傅插科打诨,趁着大师傅在后厨做晚膳听不到她们说话的时机,她狗狗祟祟地将这几日的事和盘托出:“我是玩得挺畅快的,可有好几个小朋友,老是玩一会儿就想回家——”
“说要是白天不能把家里活儿做完的话,那家里人还得让他们晚上再补上。他们试了几天夜里干活儿,白天都累得起不来床,玩起来也没精神了。”
牧听明白了,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些日子周身煞气越发收敛起来的小灵𬣞,先反问她的想法:“那你是不想他们回家干活儿?”
“这倒也简单,他们家大人都收了你大师傅的贝币,辛苦钱大爷去传个话,料他们也不敢不叫自己孩子好好陪你玩。”
她语气轻松傲慢,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可眼底眸色却闪烁不定,说罢便静静等待着弟子的回答。
“哎呀,我就是不想这样嘛!”
没察觉到二师傅言语里的陷阱,小灵𬣞蔫蔫驳回了这看似最简单的法子。
晃荡着自己因思考而变得沉甸甸的小脑瓜,她又是嫌弃又有些许怜悯地撇嘴道:“光看他们那对着区区几块米糕都要流口水的没出息的样子,就可见他们家里都不富裕。家里让他们帮着干活儿,估计也是大人种田忙不过来。”
“我要是强逼着他们陪我玩不许干活儿,那活儿总归是要有人干的……没准就是他们爹娘自己干。可那些大人又没吃过灵药,要是干得太多累死了,那他们不就没爹没娘了?”
泄气般垂下脑袋,她轻声嘀咕道:“我可没处赔他们一对爹娘。”
先是为小灵𬣞没真霸道地要强制所有人陪她玩而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头一次听这孩子语气这么失落委屈,牧不由心疼地将她揽在了怀中。张了张口,却不知怎么劝慰这无父无母的可怜娃。
然后,怀中的可怜娃就扭来扭去挣脱了她的束缚,并且为了躲避她那一身鱼腥味儿,灵𬣞还一边屏住呼吸憋着气,一边倒腾起小短腿“噔噔噔”躲到月桂树后,展现出“本干净小孩势与腥气划分界限”的坚定决心。
僵住身子的牧:“……”
对这孩子是温柔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