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僵尸迷影之源
“然后呢?然后呢?”付千河迫不及待地追问老板。“然后?”老板缓缓吐出最后一个烟圈,随手一挥,将烟屁股扔到门外,皱着眉头说道:“什么?然后?没有然后了。”
“就这样?”付千河显然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这还不够吓人呢?”老板斜了我们两眼,露出些许怨恨的神情,语气中充斥着不满:“一个村子的人,可都染上脏东西了?!要不是没有门路,我早就想搬得远远的了,离那个鬼村子越远越好。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不在自己村子里面待着,趁着你睡觉摸过来咬你一口,想想心里都发怵,吓人的很。你们倒是不在这住,听个新鲜,我们可是整天活得提心吊胆。”
我和付千河见他有些生气,赶紧转变策略,转着弯子再三试探和追问,却也没有了更多的信息,老板一边晃着脑袋胡扯几句自己对这些僵尸村民的猜测,一边对我们的来意也产生了怀疑。
我和付千河不想节外生枝,互看了一眼后,就起身在店里踅摸了一点面包和矿泉水,问清楚前往涂家岗的道路,又让老板在一张破纸上随便画了几笔权当备用地图,便就此告辞,驾车顺着崎岖的土路往深山里扎。
付千河嚼着面包开着车,我则坐在副驾驶上思索那个商店老板所说的场景。刚开始,只觉得诡异和恐怖,随即便琢磨出来其他味来。心说,不管这涂家岗里住的是人是鬼,是僵尸还是变态,整个村里的人集体活动,一定是有统一目的的,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村子的人全是无所事事的街溜子,半夜里睡不着觉,一起起来逛大街。
按照我的生活经验和知识,那么多人聚在一起,无非就是那么几种情况,不是村里开会或者放电影、演大戏,就是村子里有了红白喜事。但奇怪的事情也在这,无论哪一种,也不大可能放在深更半夜。
在商店老板描述中,那个最渗人的场景,就是他们整村人围成一个圈,在空地里跪着哭——难不成,真是某个德高望重的人突然去世?这也不对啊,按照咱们国家大部分地区的习俗,出现了这种丧事,一般是直系亲属守灵,其他亲属前去吊丧的仪式。我不大相信这一个村子都是某个死者的直系子孙,而且在商店老板口中,也没有出现任何棺材或者死人的叙述。
我几乎要生那个古董贩子的气了,这家伙瘸着腿看见了这种景象,竟然瞬间康复,腿不疼脚不酸地飞也似逃跑了,丝毫不敢再多看两眼,明了事情的真相,以至于现在让我们在这里胡猜。
我将我的想法说给付千河听,付千河正一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清理着嘴角上的面包屑,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也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嗯?有什么想法?他们可能在干什么?”我提示他赶紧说,别卖关子。
“发工资啊。”付千河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之前诡异的传说、迷离的氛围,和压抑的心情,被付千河这句玩笑话立时冲淡不少,我不禁笑骂道:“你这么有生活?你们零局现在发工资还是排队领现金呢。”
“就我们的仨瓜俩枣,才不值当搞那么大阵仗呢。”付千河自嘲道,随即便指出我想法的狭隘性:“你还是把他们当成人去考虑,他们说不定真不是人,或者某个时间段内不是人呢?你有没有注意到,商店老板说这个村子的人行动起来像是僵尸。”
“当然,当时你的表情也挺诧异的,僵尸?这东西真的存在吗?”我听付千河如此说,感觉他掌握着某些特别的信息,为了引导他,我便先抛出了一个平淡无奇的解释:“这是不是见过村民的那个古董小贩夸大其词,或者是传说的过程中以讹传讹……谣言不都是这样产生的。”
“有这种可能,你还有其他想法没有?”没有想到,付千河反而在逐步挖掘我的想法,还给了我一些提示:“这个世界上,有些族群很特殊,你可能也遇到过。”
他的提示犹如一把钥匙,我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种可能,那是一群奇异的人,那是最接近传说中活死人或者僵尸的一批人,那就是霍三海和那些沙民。难不成这涂家和诡异的沙民之间,还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我摇头苦笑,这又有什么不可能,我都可以从一个底层的保险理赔员,摇身一变成为关中玉手司家的少家主,这涂家和沙漠里的沙民产生些更多的交集,也再正常不过了。
“沙民?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望向付千河,相信他知道更多内幕,便向他求证:“常锦路曾说,沙民本是建国前盘踞西北的一支残兵,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马家军,后来守着沙漠和戈壁,碰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所有人都与众不同了?”我继续努力回想着自己在藏南云霄天宫的细节,我和沙民的接触和了解全来自于那时,不等付千河说话,便继续说道:“从我听到的一些信息来看,他们似乎能复活,只是复活的人全变成没有脑子的傻瓜,只是行尸走肉——他妈的,这就很像僵尸了。”
“你知道不知道马有德、曹烨他们怎么样了?”付千河并没有接我的茬,忽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的思维是属兔子的?能不能有点人类的正常思绪?”我正想探究原因,听他天马行空便揶揄道。
“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们的情况?”
“我当然想知道,但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吧。啥事不得一个一个解决,全混在一起不变成浆糊了。”我反驳道。
“那你听我说完就明白了。”付千河得意的向我一挑眉毛说:“这可是第一手资料,热乎着呢。”还没说完,他扬起的眉毛就皱了起来,腾出一只手在肚子上揉了揉,似乎又不舒服了。
我见付千河在想办法抚慰自己的肚子,自行回忆起在赤塔雨城时的情景:“按照洛慧慧的说法,留在石台上、被送上去接受基因改造的人,最终是为了消耗沾灰遗迹围困他们的武器弹药。”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是一个极其阴险毒辣的局,如果他们离开赤塔雨城,估计也会像洛慧慧那样被那不知名的光球武器击中变成粉末吧。”我虽然叹着气,但心中多多少少还是升起了一些隐约的快感,毕竟在那石台之上,马有德这些人毫不犹豫地将我们推下深渊,他们渴望将自己的生建立在我们的死之上,结果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最终生死颠倒,也算得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过,我对马有德的恶行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却对曹烨的选择更多了一些遗憾,总觉得他只是突然糊涂,选错了道路。其实这样想难免有些双标,一个人面临生死局时,选择有利于自己的行为,只能说是人性使然,也算不上什么罪大恶极,但我痛恨马有德,遗憾曹烨,却只是因为与两者都接触时间不同,感触不同,情感不同而已。
“事实,也许和你想的并不一样。”付千河想继续扬起他的眉毛,但肚子并不给他这个机会,让他依然蹙着眉。
“怎么?他们并没有死?”猛地,我将身体半转过身直挺挺的对着付千河,这可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忙不迭地猜测:“难不成洛慧慧耗尽了沾灰遗迹的最后一份能量?或者说他们像朱允炆一样因为特殊的原因免受了攻击?不会这么巧吧,按照洛慧慧的信息这么多年没人活着出去?再或者这沾灰的防范机制启动有早有晚,还没到时候?如果他们逃到人口密集的地方再遭受类似于通古斯爆炸那样的清理方式,可太可怕了,明朝的那次天启大爆炸是不是就是这种情况?”
“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琢磨这事?我目前没有这些事情的答案,事实上,我连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没有,也没有确定的消息。”付千河握着方向盘冲上一个山坡,不忘瞟了我两眼。
“我操!你小子,不光思绪不是人的思绪,连人话都不会说了,你说的这话谁能明白?”我是被彻底弄糊涂了,大声抱怨着。
“他们可能已经死了,但并不是像洛慧慧那样死的。”他似乎怕我误会,赶紧解释道:“我可不是在消遣你,你听我把事情说清楚。”
“洛慧慧自己都说,沾灰遗迹消灭他们的方法有很多种,他们自己都发现了各种各样的死法。”我有些着急了,觉得付千河忽略了一些很明显的事情。
“别着急,听我说完。光是推测,可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
见我默许,付千河便轻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向我讲述他所掌握的最新资讯。
“根据我们的监控,还有其他的消息来源,证实在我们逃出升天的那一段时间前后,在贝湖和赤塔范围内,并没有出现第二例光球袭击洛慧慧那种异常的现象,也没有出现其他值得注意的异常清理现象--我们大致掌握了十三种疑似的清理方式,利用卫星遥感在全球范围内密切监控,没有什么发现。而在我们被毛子关押的那段时间里。赤塔地方却出现了一起异常生物袭击事件。这些东西和当地军方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毛子们费了很大劲才把他们全部射杀。我们好不容易才搞到了一小段内部视频,你来看一下。”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手机单,单手操作了几下,费劲地输入了一长串密码,才把手机交给我。嘴里还交代着,让我只看别乱点,一旦有误操作,这些资料都会被瞬间销毁。
我小心翼翼地捧起手机,里面的视频已经开始了播放,这个视频是俯拍的视角,还很不稳定。应该是一个人手拿热成像仪在悬浮中的直升机上拍摄的,背景噪音极大,除了螺旋桨高速旋转的嗡嗡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但画面的内容让人极度震撼,完全不需要声音渲染。
视频中,一支手持长形武器的五人小队正在仓皇的撤退,他们慌张中还多少维持着战斗队形,交替着半转过身,轮流向自己的身后倾泻着子弹,显然他们正在阻挡着什么东西对自己的追击。热成像仪上,他们体温和枪支冒火产生的高亮极其明显,使整个画面虽不清晰,但能十分明确地辨查出当时发生的情景,甚至可以看出这些人穿着相仿的制式服装,带着头盔,应该是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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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之后,镜头快速地向士兵射击的方向移去,画面中便出现了几团橘黄色的光斑,隐隐呈现人的样子,看上去应该是体温极高,远远超出普通人正常的温度。而他们的行动,更是迅猛异常,跑起来像猴子一样四肢着地,忽左忽右,转瞬之间便追到了那些士兵的跟前,手臂毫不犹豫插进他们的胸膛和后背又握着某样器官抽了出来,整个过程看不出任何的阻滞的感觉,就像我们把手伸进水中取出浸泡的瓜果一样轻松随意,随后,那些士兵的动作才定了格。僵直住不动,从身体的前后喷溅出无数的体液。
片刻之间,一直拥有现代化制式武器的五人小队便只剩下一个队员。他看似已经崩溃,枪支也被扔到了其他地方,半仰躺着,用手肘撑在地上,挣扎着往后爬挪。追击而来的人型生物,一共有四只,已经围拢在了他身边,丝毫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几乎没有停留,齐齐扑了上去扯住他的四肢,稍稍用力,便将这个士兵的肢体扯成几块,屏幕中代表着血液的橘红色亮斑,像雨点一样洒的到处都是,随着热量的消散,融入黑色的背景中。
整个视频,也就只有这样十来秒左右,到此便戛然而止,却让人震撼不已,之前我曾遇到疯狂的朱允炆们,与蜥蜴人式的怪物战斗过,当时已经凶险异常,却也没有视频中如此凶悍霸道,几乎让全副武装的士兵毫无还手之力。我手心冒汗,捧着手机问付千河:“这些东西,难道是马有德,曹烨他们?看他们的样子,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和人性。”
“只能说,很有可能。”付千河也叹了口气说:“这些东西幸亏不是刀枪不入,他们最终被老毛子用重型武器轰得支离破碎,至于是不是马有德他们,现在还很难说,身份的认定在这个圈子本就一件很麻烦的事,及时确定了,咱们也不一定能得到真实的消息。”
我楞了一会,咀嚼这些信息,却也得不到更多的内容,便问付千河:“你突然说这些,和眼前的事有什么联系?”
“僵尸啊。”付千河有些诧异:“你怎么忽然聪明,忽然糊涂,这么明显的联系你看不出?”
“僵尸?”商店老板转述的传言中,涂家岗的人行为诡异、动作僵直,很像传说中的僵尸;生活在沙漠中的沙民所谓的死后复活,会变成行尸走肉——这两者如果有联系还是说得过去的,但我没觉得视频里的怪物和他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指着付千河的胸口,他的手机就塞在那个位置,反问道:“你叫这种东西僵尸?他们哪里僵了?行动如此迅捷!”
付千河闻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脑袋僵了。”也不知在指明他们之间的联系,还是在批评我。
但这句话却点明了我,对啊,胳膊和腿脚僵直、行动姿态怪异可以叫僵;没有思维和意识、或者丧失人的理智仅靠本能生存也可以叫做僵。我连忙向付千河求证:“你是说他们的共同点都丧失了意识和理智。”
“bingo。”付千河轻轻拍了拍方向盘表示赞同:“涂家岗的人那种半夜集体哭坟的事情既然没法用常理解释,很可能就是机械地重复某种特定的行为,这样的话,这一村子人,可能真是被改造后的行尸走肉了。即使他们只有视频中那些怪物一半的攻击力,也相当恐怖,所以我要提醒一下你……希望我是联想过度。”
我望向前方,深入山里的涂家岗还未见踪影,背脊却不由自主蹿出一片寒意,眼前的山路越发崎岖难走,还有很多路段被荒草覆盖,几乎就像断掉一样,看来这条路鲜有人经过。
我晃动一下肩膀,往付千河那边凑了凑:“你们零局都能全球监控异常事件了,掌握的东西绝对超乎想象,这涂家岗你们是不是也在严加监控?里面究竟什么情况?别让我猜啊,七上八下挺闹心的。”
“你以为现实像胡编乱造的玄幻小说,只要爽不需要考虑成本啊。”付千河揉着肚子,却还是为找到一个教训我的机会而得意:“这是在现实社会,人力、物力,就那么些资源,只能按照优先级干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