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金沙宝藏寻迹
宋教授说完这句话,却不再继续,专心开起车来,不时通过车内后视镜向后瞥一眼,观察着我们的神色,这老家伙又在卖关子了。果然有人先忍不住。“玩笑?什么意思?”郎一牙和崔寒舒两口子正听得津津有味,见宋教授抛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顿时又不耐烦起来,大声嚷道:“宋衣冠,你怎么老像个娘们一样说半句咽一句啊,什么叫玩笑,究竟啥意思?”
“就恁俩没见识。”宋教授反唇相讥道:“恁看人家少老板,一直稳坐钓鱼台,这才是通晓万事养出来类气魄!玩笑嘛?还能有啥别的意思?就是恶作剧,就是忽悠人,就是胡球弄。”
我又是惭愧,又是好奇,我对他口中的“玩笑”更是一头雾水,看着宋教授守着解释卖关子的姿态,心中几乎狂吼了几百遍“快他妈说”了,但表面还要故作冷静和不屑,以保持少老板的神秘和不可测。而这也不知道是否欺瞒过了宋教授,他现在的话语隐约还有些许的试探意味,我只好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地喝,好像自己对此毫无兴趣,但耳朵却用力支棱起来,生怕漏掉一个字。
“就是没见识才问你呢?有见识不就是变成你问我了?哪难么多废话,快说快说,让我们好解解闷。”崔寒舒的逻辑毫无毛病,一句话还真噎得宋教授直咳嗽。
“唉……”宋教授叹息一声,也不知是无奈于眼前的这一对夫妻,还是又触动了对往事的感慨之情,总之放弃了逞口舌之快,而是说道:“当初和司循山司大哥回到国内,在探寻金沙石达开宝藏的时候,就发现了很奇怪的情况,司大哥说可能曾有人重设、或者改造了某些遗址,看上去几乎就是在开玩笑……”
“等等等等……”这次打断他的是付千河,他对着宋教授说道:“你不是回到国内就要与司……大老板分开的吗?怎么又一同去寻找石达开宝藏了?老板没有给我们详细说过那次行动的过程,你不要借此骗我哦。”
我听到付千河这样说,第一时间很是奇怪,这个平常看起来很精明的家伙,为什么直接把自己的底牌亮给了对方,说什么自己不清楚行动的详情,这不就是告诉对方“快来骗我,快来骗我”吗?但看到他瞟向我的狡黠眼神,我忽然明白,我们现在的第一目标,是去拆“蓝色黑洞”的台,找马有德的麻烦去的,多年前的过往,跟我们并无直接的关系,宋教授说不说实话都无所谓,只要我不被认出是假借我老爸名号混的就行。付千河一句话,便杜绝了宋教授不停的试探,我不禁暗中给付千河点了个赞,心说这零局的人真不没有白给的,各个目标明确,思路清晰。
宋教授又轻声“唉”了一下,说道:“什么叫‘沾灰’?一旦碰上了,哪有那么容易抽身。”说着,又诉说起当年的情况。
当初,司循山和宋教授从海底潜出之后,碾转踏上了飞回国内的航班,刚下飞机,宋教授就将司循山拉到了卫生间,要履行双方的约定。司循山很爽快,没有任何意见,还特意叮嘱宋教授小心,并告诉他,如果真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了,就去当地地区级别的防疫站附近,在正门五十米范围之内,一定有一家叫做老三的面馆,张老三、丁老三、王老三什么,不管姓什么,只要是离防疫站最近的一家,进去就找老板,问能不能拉一碗细水长流韭叶细面,对方问要不要葱,回答说只要葱白,六七粒就行。老板会想方设法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
宋教授一听,当时几乎就愣在了当场,十分怀疑司循山就是传说中的特务,但心想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也就强忍着颤抖点点头,连伪装都没有做完,就向司循山挥挥手,快步离开了卫生间。
他从机场回到市区之后,不停地变换形象,不停地绕路甚至数次走回头路,确定了没有人跟踪之后,又装成一个工厂采购员,买了长途车票,先是火车,又是公交车,再倒火车,中间又数次改变装扮和身份,把自己都折腾烦了,才落脚在一座南方的城市。
宋教授在这个城市,找了三家宾馆,同时开了房间,每天随机挑选一间休息,但就是如此小心谨慎,谨慎到宋教授都笑自己几乎是老鼠胆子的时候,还是出事了。就在第二天晚上,宋教授回到宾馆,刚刚打开门,点亮灯,就见房间里坐着几个人,他赶紧反身想逃,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顶在了他的咽喉处。
宋教授变成软绵绵的,任由别人提着扔到了那几个人的面前,其中大马金刀坐在正中的,是个光头,上唇留着浓重的一溜胡子,无聊地拿着匕首割着几根过长的胡须。见宋教授被扔到面前,就耷拉下眼皮,尖着声音问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宋教授躲得一直就是“短吻鲨”和“蓝色黑洞”,他以前招惹的对象,都只是势力限于本地一隅的小角色,为了解决后顾之忧,宋教授一般还都会寻找机会制造他们内部的矛盾,让他们内讧,现在远距离能跟踪到自己的,一定就是刚刚招惹上的“短吻鲨”或者司循山,而司循山既然放他走,也没有再找他麻烦的必要,答案也就只有一个了。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与司循山的协议,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短吻鲨”和“蓝色黑洞”现在顶多是猜测他“千面人”在跑路,一定还做不了准,自己可不能不打自招。
于是,宋教授往地上一跪,装作很害怕地说,自己初来乍到,不知道哪里得到了贵方的各位爷,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请高抬贵手,现在认打又认罚,任由对方处置,好像自己只以为对方是当地的地头蛇。
那个长着一溜胡子的光头一巴掌就打在了宋教授的脑袋上,教训他老老实实的,别他妈的耍花样,答应了他们“蓝色黑洞”的事,没有一个人能不干就跑掉,现在就奉上面的命令结果了你。
宋教授现在已经计上心来,马上哈哈笑了两声,自顾自的站了起来,还大摇大摆地坐在了光头的面前,也摆出一副大马金刀的架势,从兜里掏出烟,还甩了一圈出去,弄得对方都懵圈了。
他长吸一口烟,才开口,说早知道是自己人,就不装怂了,从国外回来,正想尽办法要跟“短吻鲨”联系上,事情有进展,马上就可以查到宝藏所在。
众人见他气势很足,半信半疑,问宋教授干嘛从国外回来在机场就乔装混出去了,路上还不停地摆脱盯梢,这不是要跑路?还能要干嘛?
宋教授突然大怒,说我为你们累死累活的,你们他妈还浪费资源盯着自己,到时候完不成任务,算他妈谁得?几句话又把对方骂懵了。宋教授又趁机胡说八道,说一回到国内,司循山就告诉自己有人在外国就盯上来了,让宋教授作为诱饵把对方吸引力给转移走,再想法把对方钓出来,而且没有转圜余地。为了避免暴露,自己只好乔装出了机场。宋教授还叹着气说,自己一路上留下了多少破绽,暗自传出了多少信息,现在看来都没有被注意到,他又生气起来,说你们这些蠢货也不想想,要是他千面人真想逃,会留下那么多线索?现在自己背后还有眼睛看着,说不定大家都他妈暴露了。
这些话,宋教授并没有经过精密的逻辑推导,都是随口一说,中间有些漏洞并不能自圆其说,但宋教授的气势和马上就要被司循山发现的恐吓唬住了面前的这些人,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也不知道该不该对宋教授继续用强。
光头挠挠脑袋,问既然这是司循山安排的,你怎么跟司循山通讯,总不会就这样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在外面乱飘吧?宋教授只好硬着头皮说这个城市有接头点,如果自己去那里,一定会被带回到司循山那里。
光头说了实话,说自己得到的命令,就是让你千面人回到司循山身边,或者杀掉埋了,既然能回到司循山那里,就尽快回去,对谁都好交差。接着不容分说,就拉着宋教授进了一辆面包车,让他现在就去接头点。
宋教授无奈,只好告诉他们去防疫站,自己心里则不停打鼓,不知道这里是否有什么老三面馆。
司循山并没有骗他,在这个城市防疫站大门一侧的第二个门头,就是一间王老三面馆,当时已经是晚上十来点钟,依然在营着业,只是里面好像只有一个顾客,挑着面吸溜吸溜地吃,伙计已经在打着瞌睡,脑袋一栽一栽,好几次都像要从长凳上跌倒下来。
宋教授指了指那个面馆,说那就是接头点。光头哦了一声,忽然就出手锁住了宋教授的身子,另外一个人就拿着一个针筒往宋教授身上扎,他既挣扎不动,又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蓝色的药剂被注射进了自己的身体。光头见注射完毕,才放下手来,说不论你说得是不是真的,这样都更保险点,完成任务才是第一位的。光头叹着气,好像很为宋教授的遭遇惋惜,说他命不好,摊上了这一个活。最后叮嘱他记得按照“短吻鲨”的要求去做,别想整什么幺蛾子,完成了任务,会给你打这解毒针,否则,你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吧。
说着,光头就将车开到一个隐蔽的暗角,把宋教授扔下了车就扬长而去。
宋教授摸了摸自己自己被注射药剂的胳膊,那里现在只是一个小鼓包,宋教授思索了良久,终究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这药剂效果的真实性,终于,还是走向了那个王老三面馆。
几天之后,宋教授就被送到了一艘船上,这是一艘半旅游半运输性质的内河客船,正在从东往西走,目标就是崇山峻岭中的金沙江畔。
在这条船上,宋教授又一次见到了司循山。
司循山领着宋教授,站在甲板上,一边看着在险峻山峰中汹涌川流的江水,一边聊着天。司循山很自然就问起来宋教授回来的原因,宋教授一路上都在考虑这个问题,想着用什么样的说辞才能够自圆其说,设想的四五种方案最终都被自己否定了。宋教授意识到,面对着司循山这样通透的人物,每一个谎言,必然要用十句百句谎言去圆谎,自己并没有能力考虑到所有的细节,而言语只是初步的,还必须要有与话语相匹配的表情与动作,他根本没有信心能瞒得过对方观察细致入微的眼睛。
所以,宋教授考量再三,决定向司循山说实话,这是一个选择,这个选择就代表着彻底背弃了“短吻鲨”和“蓝色黑洞”,这很需要勇气,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司循山是否有能力帮自己解决那个神秘的蓝色药剂的威胁。当司循山问他为什么这么选择时,宋教授也说了实话,他说自己其实不能判断司循山更值得信赖,但知道不能相信“蓝色黑洞”任何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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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循山听了宋教授所说的,没有发表任何感言,既没有对“蓝色黑洞”做事无不用其极的愤慨,也有对宋教授选择自己的感谢,只是淡淡说了声“哦”,算是所有的回答,又去看脚下的滔滔江水。过了许久,他才对宋教授说,自己解决不了这蓝色药剂,但知道有人或许可以,会帮着去找那个人;但这样一来,宋教授可能就此要陷入这无尽的循环之中,再也跳脱不开,可能至死方休。
在对自己选择不停歇的怀疑中,司循山和宋教授来到了在恶魔岛洞窟小房间发现的地址所在,那个龙夔山北麓半山腰。这次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还有三个同行的伙计,但司循山并没有对宋教授进行介绍,而是说慢慢就熟悉了。
在侯不醒留下的地点描述中,这里有三株呈品字形排列的龙爪槐,是作为地标之用的,而眼前的景象,却是一片被砍伐殆尽的,只留下短短树根的凄凉山坡,像极了被将近剃秃的脑袋,只有短短的发茬还在倔强地证明着主人曾经满脑袋的郁郁葱葱。
没有了坐标,几乎就完全没有了方向,这所有的计划都是白费,在恶魔岛上的磨难也是无用,自己被人胁迫乃至被人打入不知名的药剂也一下子毫无意义,宋教授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几乎就是一个笑话。而就在他自怨自艾的时候,司循山带来的其他三个人却开始了工作。
这三个人,各自在身上背着一个很大的绿色军用挎包,是当年很是流行的物件,并没有什么稀奇,而他们却分别从里面掏出了一节节钢管,还有几个几乎呈圆柱形的铲头,圆柱并没有严丝合缝,而是留下了一道二指宽的缝隙。他们将东西掏出来后,就组装起来,将钢管一节一节通过螺母拧在一起,形成一个很长的杆子。这竟然是盗墓用的洛阳铲!
宋教授悄悄拉了拉身边的司循山,打听这三个人的来历,小声地问他们是不是盗墓贼。司循山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世事变迁,百年以前的地表地貌不知道改变成什么样子了,只是土层还算相对稳固的,如果侯不醒的笔记是真实的,那么他们填入坑中的土壤,应该和周边的土壤不大一致,现在咱们只能这样一点一点试了。
没有了地标指示,便意味着这整块北麓都有可能是藏宝地点,而在侯不醒的记述中,他和老克又在随后抱在一起滚了下去,没有摔死,而是滚到了下面的江边,这又缩减了一点范围。随后,在这范围内,根据两人可以抬动一个箱子这条笔记中的线索,大约估算了箱子的大小;又根据有个向下的石洞可以将箱子推下,估摸出石洞的直径,然后,便是按照这个直径,将这片范围分成若干个小块,挨个用洛阳铲插进去,根据提上来的土来判断是否属于常年沉积,还是被后期其他土壤填充。
这是项很艰苦也很无聊的工作,他们手中总共有两柄洛阳铲,五个人就轮流着工作,抽出土后就喊一个长着山羊胡子很是瘦小的老头来看,但换来的都是不停的摇头。其间,饿了就吃点带来的饼干,困了就钻进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眯上一会,整整工作了近两天。
这期间,共发现了六处土层与其他地方不大一样,其中三个带上来的土壤还带着一些木屑。那个瘦小的山羊胡老头看过后,说那三个带木屑的,是挖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的无主坟墓,不过一看这木屑,就知道只是普通棺材,直接埋在了土里,顶多是个富户或者小财主,不值当深究。而其他三个地方,一发现不同,就引起一阵兴奋,大家齐心协力围着狠挖一阵,但前两个都很让人失望,地下没有任何东西,似乎只是挖坑取土后,雨水又将其他泥土冲刷进去了而已。
而第三个,却再度点燃我们的兴奋,那是周围有着一圈石头的向下石洞,当我们挖到一半再向下用洛阳铲探查时,发现下面竟然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