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言语交锋探底

冯开山和黑痦子一行总共七个人，他们两个落地之后就径直向我们走来，其余五个人则默契地分成两组，三人冲向祸斗，两人走向胶状生物。同一组内，不同的人分工也很明确，其中一人继续手持着奇形怪状的武器，不停地将圆筒状的罐体射向前方，以连续不断的爆裂，持续冷冻某些还在蠢蠢欲动的东西；另外的人则变成了清扫机器，将背在身后的重武器移到胸前，不停歇地喷着火，镰刀般清扫起已经被冻住的生物。大批的祸斗成片地倒在了地上，身上溅起呈冰晶般闪耀着星星点点光芒的血雾后，纷纷跌倒在地；甚至有一部分像破碎的冰雕一样，曾坚韧无比的皮肤也终于变得轻脆，裹着血肉裂成猩红色的碎块。而胶状生物被冻结的部分，更轻易地被击成碎末，飘到空中，扑到地面，像一层晶莹的雪花。

而此时，我也感觉到温度在急剧地下降，两排牙齿已经在忍不住上下磕碰在一起，颤栗不止。

旁边的曹烨指着不停爆裂开来、散发出大量白色云雾的东西，忍住侵袭而来的强烈寒气，颤抖着对我们说：“这很可能是干冰，温度极低，在常温下迅速升华，吸收大量的热，但在大范围内，有如此迅速的冻结能力，还真是匪夷所思。”说着又疑惑地看了看走过来的黑痦子，嘟囔道：“怎么是他？”但谁不是一头雾水？

可能是冯开山他们担心冻结祸斗的同时也伤到我们，我们周边并没有投放这干冰武器，但围攻我们的祸斗，见情势发生突然逆转，已经心生怯意，在逐渐的退却。

冯开山并没有对手下做任何命令，而他们也没有请示，就像事先曾计划好的一样，一步一步地把祸斗和胶状生物向两边压迫，逐渐把它们往来路驱赶。

冯开山和黑痦子很快来到了我们的面前，一个一个打量着我们，像看橱窗里的塑料模特，现在想起，当时在短时间内被命运之神在绝望、希望的峰谷中抛上抛下，眼见常人无法想象的景象，我们大多数的人已经呆若木鸡。很快，冯开山又展开了笑容，脸上的纹路又挤在了一起，犹如绽开的花朵一样，只是这朵花很有些沧桑。

“聚在这里的人不少啊，精英荟萃还是萝卜开会呀？”冯开山的表情和姿态，还和当初在马路上碰瓷我的时候一样，平静、淡然，但语气里却有藏不住的锋芒和气度。他也不假思索，很直白地说出了自己对形势的判断：“我知道你们不是一拨的，相互之间没什么信任感。说不定还有仇；而我们人数也不占优，强制缴你们的武器也不现实。所以我不奢望能够俘虏你们，只希望咱们几方保持均势，谁都不要轻举妄动。先把眼前的最大威胁解决了再说。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先动手的，一定会遭殃。”

除了我之外，大家看来都很惊讶于冯开山说话的方式，笑容温暖，语气平淡，但说的内容都是些你死我活争斗的事情，似乎对于他来说，所有的交流都可以只是理性的分析，并不掺杂任何个人的情感。而且他对客观情况的判断，也丝毫不加掩饰、不虚张声势、不故作姿态，直白的让人惊讶，以至于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估计都在琢磨他话语中的信息，来判断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有多少水分。

冯开山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人啊，总希望听到真话，又不相信自己能听到真话。我每次说真话，都有人怀疑，这真是让人难堪的一件事。”刚开始他甚至显得有些伤感，但是他自我调整的很快，随即就笑容又开，轻松地说道：“没关系，你们琢磨一下也好，独立思考，多加判断，毕竟是值得赞赏的素质。”

黑痦子则在旁边给认识的几个人打招呼，就是在街头偶遇的朋友，他边挥手边向大家说：“既然在这里见面了，以后难免会经常碰面……”

他的开场白还没有说完，艾清英就突然大声叫道：“黑痦子，你怎么在这里？你究竟是谁？”

艾清英的语气很生硬，带着被背叛的愠怒，毕竟黑痦子曾经是他雇佣的，严格来说可以算是他的短期员工；当初在夜郎巡山，在梁三的带领下，当时对艾清英很是恭敬，还把他当成少东家一样对待，有些还附和着梁三阿谀拍马，现在以另外一种身份出现，确实让艾清英失落不小，甚至不顾忌黑痦子他们队伍的强劲火力，很有斥责他的意思。

黑痦子望向艾清英，嘿嘿一笑，很不在意地说道：“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啊。”

曹烨不知是为黑痦子抱不平，还是习惯性地不满艾清英的做派，他大声地对艾清英说：“人家只是梁三临时找来的帮手吧，又不是宣誓跟着你混的马仔，你还摆什么老板的架势？再说就算是老板，也是储先生，并不是你吧？”说着他瞟了一下储先生，仿佛在说正主在此，还轮不上你艾清英发号施令。这一句话就说得艾清英面红耳赤，不再言语。

储先生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摇了摇头，然后面容上也堆起了笑容，对着冯开山和黑痦子说道：“两位是哪条道上的？可否给予明示？也免得大家有所误会。”

冯开山脸上的花儿挤得更灿烂了，很客气地对储先生说：“你是储氏集团的大公子吧，这些年听了不少你的事迹，在江湖上名头甚是响亮啊，不知怎么从藏地突然来到了内地？”

储先生见对方不仅知道自己是谁，还知道自己的行动轨迹，脸色马上一凛，追问道：“阁下究竟是谁？不会也是蓝色黑洞的吧？”

这句话刚说出，一直盯着事态发展的阿鱼突然开口说：“老子就也是蓝色黑洞的！”语句里很有些兴奋的意思，但马上冷静下来，想了又想又转着眼睛说道：“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们？”

黑痦子将脸转向阿鱼，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问道：“你什么级别？”

阿鱼脸突然变得胀红，微微低下了头，噎住了声，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阿鱼。”

黑痦子忽然笑了，奇怪的是，曹烨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们不明所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阿鱼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红，在他们的笑声中，忽然抬起头来，扯着嗓子喊：“阿鱼怎么了，蓝鲸也是从阿姨走过来的。”这句话说的我更加摸不着头脑，幸亏黑痦子止住了笑，正经说道：“不想当统领的士兵，不是一个好斥候。阿鱼虽然只能算是试用员工，但是谁说它们不会长成庞然大物？”说着他还朝着阿鱼竖了个大拇指。

听到这里，我才大致明白，原来在蓝色黑洞里面阿鱼是试用者的代号，它并不是一个人名，而只是一个级别。回想起我们接触的几个蓝色黑洞的人，果然他们都是用海中动物做的代号，似乎体积越大，级别越高？

曹烨半信半疑地看看黑痦子，又看看阿鱼，问道：“你们真是蓝色黑洞的人？为什么我没有得到通知？”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我一下被提起了精神，忘了身上的寒冷，伸长脖子转头死死地盯着曹烨，按照天狗的转述，这家伙和天狗、艾清英他们一起被蓝色黑洞抓起以后，又被分开关押，从现在他说的这句话看，想来他和蓝色黑洞达成了什么交易。根据他自己的说法，蓝色黑洞有什么行动还要知会他，这显然是一副代言人的姿态，我又想起了他刚才训斥斯蒂夫的模样。

阿鱼拿眼撇了撇曹烨，不屑地问道：“你又是谁？我们行动为什么要通知你？”

黑痦子和冯开山互相看了看，没有正面回答曹烨的问题。黑痦子只是说道：“有意思，有意思，现在这关系错综复杂的，可比那些悬疑电视剧还要刺激，我得记下来，过些年就要写篇网络小说，名字起什么好呢？就叫《千藏局》吧。”

这时，储先生突然冷笑起来，面容上虽然还挂着笑，但是说出的话却相当冰冷，他甚至是在骂：“笨蛋，两个笨蛋！别人什么还没有说，自己就把自己的情况抖落个干干净净，看来蓝色黑洞果然是没有什么人了，现在连阿猫阿狗都委以重任。”

冯开山也始终挂着笑，这时候回过头看见自己的手下驱赶着胶状生物和祸斗们越走越远，便似乎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后，便接过储先生的话说：“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

冯开山的这句话让大家都大吃一惊，几乎所有人都藏着不同的秘密、抱着不同的目的来到了这里，而冯开山一张嘴就要把自己的目的透露给大家，即使冯开山再坦白，这也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难不成他见现在两边怪物被控制住，危险逐渐解除，他要摊牌了，但这很不合逻辑啊，自己的手下远离，这里就他和黑痦子两个人，在这个时候摊牌，也实在心大的可以。所有人因此都停止的动作，睁大了眼睛看向冯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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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前这个头发花白的中老年人，居然像恶作剧成功一般，狡黠一笑，很有些得意地对着我们所有人说，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阻止你们实现你们的目的。

他竟然真的在摊牌，赤裸裸说要阻止其他人，除我之外的几乎所有人，都将手中的武器再度握紧，条件反射地抬了起来，纷纷指向了冯开山。

而冯开山面不改色地说：“我说过，在这个地方，我们彼此保持克制才是最好的，一旦打破这种均衡，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这个说法现在依然有效，消灭了我们，你们之间也要再打上几仗，谁死谁活只有天知道。再说，你们消灭得了我们吗？你们消灭了我们对付得了刚才的那些怪物吗？”

几句话，储先生多少有些松动，他冷笑一声：“你知道我们什么目的吗？就要阻止我们，太霸道了吧？”

“噢，是吗？”冯开山看着储先生，慢慢地说：“储氏生物医药有限公司，实际上是集团性公司，母公司旗下一共有六家子公司，还有三家用别人名字注册的关联公司，实际控制人是储大青，也就是你和艾清英的父亲。”

冯开山看了一眼储先生和艾清英，接着说道：“你们集团能资产总额约32亿，现在负债总额是56亿，这还是只是明面上的负债情况，而且这种情况已经长达8年，而且愈演愈烈。所以，你们开始寻求一些特殊的解决办法，其中之一，便是寻找稀有病……”

“住嘴！”储先生突然狂怒起来，举起来手中的枪就对准了冯开山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