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腥帐
“高兄好兴致,夜间的大漠风景可是元城比不得的。”
高照坐在帐前高高的石壁上应声低头,那池晋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下面,正抬头望着他,脸上的表情在笑,却更像是在打量。
高照明知道在池晋年面前坐着有违礼数,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一动,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那陪同的副将正准备把他喊下来,池晋年却伸手一拦,自己笑眯眯地跃到高照身边。
“我听说幽通是南域的疆土,二皇子是北国人,为何能在此地扎营?”
池晋年刚跳上来,高照便说。
这话把副将吓了一大跳,连忙扫了旁边不动声色的池晋年一眼,不敢作声。
没想到,那池晋年过了一会儿竟是大笑出声,“这话,你怎么不去问问你们南域那个昏庸无能的皇帝?”言语间透着一股豪情壮志,倒是颇有北漠勇士的气概。
说完直接在高照旁边坐下,高照看着这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没说什么。
“高兄,我说你们的皇帝昏庸无能,你怎么没反应?”池晋年饶有兴趣地与高照对上视线。
高照直直盯着他,下意识微抬的下巴配上那双眼睛,竟有些睥睨众生的意味,
“我见都没见过那皇帝,二皇子骂他和我没关系。”
池晋年挑挑眉,朝旁边那副将斜一眼,那副将便会意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一阵。
此时营帐前面一排士兵急匆匆跑过,营帐周围也若即若离传来些焦躁声音,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高照脑中警铃大作,那池晋年却在他旁边云淡风轻地说,
“高兄,我得了个好玩的宝贝想给你看看,你可愿去我帐里喝杯茶?”
高照心里咯噔一下,不安的信号充斥着每一根神经,他却还是随着那池晋年站起了身。
两人来至帐前,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整整齐齐站了一排士兵,个个表情严肃,哪里是喝茶的阵势。
就在这时高照隐隐听到那帐内传来鞭子抽打的声音,混着某种隐忍的吃痛声一并袭击他的大脑。
“高兄,请。”
池晋年侧过脸对他笑了一下,那笑怎么看怎么阴森,高照猛然想起那天这个帐里猩红的血,心跟着高高悬起。
帐幕被撩开的那一刻,鞭子声和某人的吃痛声越发明显,直抵神经。
高照跟着池晋年在矮桌前坐下,有侍卫端来两杯热茶,高照的注意力却放在幕帘后隐隐若现吊着的人和不断挥舞鞭子的身影。
池晋年发觉他在看,有意无意捏了捏手中的茶杯,“高兄从小便喜欢看这些打打杀杀的场面,今天在营帐附近抓了个我心念已久的宝贝,所以带高兄来欣赏一番。”
“只是高兄伤还没好,所以拿个帐隔着。太血腥坏了高兄的胃口就不好了。”
高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那热茶在舌尖发烫,他却生生咽了下去,舌根连着喉咙一片火烧。
“我脑袋受伤,不记得自己有这种喜好了。”
“不过二皇子这么有心,我也不好坏了二皇子的兴致。”
池晋年听了这话满意地点点头,一只手有意无意转动把玩着扳指,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那看不出表情的人。
“高兄就不想知道,这宝贝是谁?”
高照不知道这人到底想干什么,可是如今既然进了这个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二皇子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我。”
“哈哈,那是自然。毕竟这人,你可能也认得。”池晋年慢条斯理地喝口茶,高照额间却渗出几滴冷汗。
“这人本是为我北国效力的人,上次他却和我起了些矛盾。”
“不听话的狗,你觉得该杀还是该留?”
高照心脏猛地一沉,直直落进海底,扬起一片猩红的波浪。心痛跃出胸腔,意识也随着那幕后的声音愈发浑噩,带着整个大脑都快要崩裂。
就在这时,池晋年的一句话把他彻底抛进了深崖下,摔得头破血流,却还挣扎着呼吸。
“那承王府的世子苏煜烈,你可认得?”
―――――――――
刘似烨正想去找高照,一出营帐却听说高照在二皇子帐里,心里腾腾升起一股不安,连忙加快步伐到二皇子帐前,见前面一排士兵,只觉得气血上涌。
“二皇子和高公子在里面做什么?”
刘似烨向前几步找了一个士兵问,耳边却悠悠传来挥鞭声和皮开肉绽的刺耳声音,吓得他手一抖,扒上那士兵的盔甲,眼睛都快瞪出血来,
“快说!在干什么!”
说完就要往帐里冲,那瘦弱身板却叫士兵手一抬就给挡了下来。
“刘公子,现在不能进去。”
“你去!你去!”刘似烨用力往那士兵的胳膊上一扯,生生把盔甲里面的衣袖都给拽了出来,“你进去和二皇子说,是我!”
“刘公子,二皇子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行。”
那刘似烨却和聋了一样,除了那可怕的鞭子声以外什么都听不进去,非要往里冲,一时间和外面的士兵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幕帘突然被撩开了,外面的人皆是一愣,士兵们站回了自己的位置,独留那外袍都给拽歪了的刘似烨一人狼狈,眼睛却盯着徐徐走出来那人。
“哦?刘公子没歇息,在这儿做什么。”池晋年笑笑,那幕帐又被放下,挡住了刘似烨蛇一样往里窜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