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然而,话音未落,恪谨和裴逸风当即异口同声地拒绝:“不行!”
恪谨俯身贴心地为泽夜掖紧了被子,眉头紧锁,轻声道:“您身子正病弱,小师弟还太小,什么都不会,照顾不了您的。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们就是,弟子们一定尽心尽力。”
裴逸风也大步走了过来,立在时绫身旁,点头附和:“是啊!仙尊别不好意思啊,我们是您的弟子,照顾您是应该的,更何况我们三个一起在这陪您不是更好吗?”
泽夜嘴角抽了抽,心里一阵无语,他话都说的这么直了,没想到两个外人这么不识趣。
趴在床边的小花精依旧哭哭啼啼很伤心,泪水把床铺都打湿了一小片。泽夜心软成水,实在忍不住,抬起手想要给时绫擦眼泪,手刚抬到一半,却被时绫一把抓住手腕。
泽夜一惊,就见时绫伸出二指轻轻搭在他的腕上摸索着,泽夜心中暗道不好,可已经晚了。
时绫泪眼朦胧的双眼渐渐涌上疑惑,眉头越皱越深。搭在泽夜腕上的指尖真切地感受到了强劲有力的脉搏,心里越发觉得哪里有点点不对劲。仙尊面色苍白,还吐了那么多血,可这脉象丝毫不虚,甚至比常人还要有力。
太邪门了。
他抹了抹眼泪,瓮声瓮气问:“仙尊,您的脉象极好啊。”
泽夜心忽地一紧,硬着头皮继续装,轻咳两声,无力道:“本座……本座只是强撑罢了。”
时绫听了泽夜的说辞,没往别处想,他现在满心都是担忧,对泽夜的话深信不疑,可他关心泽夜的身子,还是不太放心。
两手在这条手臂上四处摸,肌肉也是紧实健壮的。越来越迷糊的时绫不由自主地小心掀开了泽夜的被子,在三个男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把手探到了泽夜的衣襟上。
“小师弟……”恪谨率先反应过来,伸手想拦下。
弟子去扒仙尊的衣服,这成何体统?
但还是没拦住,时绫已经手快地把泽夜薄如蝉翼的里衣给扒开了。泽夜也怔住了,脑中一片空白,像个死尸般躺在床上做不出任何阻拦的动作,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小花精侧头把耳朵贴在了他的胸膛上,满脸认真地在听他的心跳。
泽夜一颗心当然跳如擂鼓,在胸腔内到处乱撞,恨不得直接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全身僵硬得像块石头,身下的床铺被他捏得皱成一团,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耳根更是烧得厉害,快要晕过去了。
时绫浑然不觉,仔细听了一会后,抬起头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狐疑问:“仙尊,您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呀?”
脉象强劲,肌肉紧实,心跳有力,哪里像是一个将死之人?
此话一出,裴逸风和恪谨也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被三人齐刷刷地盯着,泽夜更加慌乱,不过还是强装镇定淡淡解释道:“心病,心自然跳得快了。”
单纯的时绫还趴在泽夜的胸膛上,一时忘了起身,傻乎乎地挠了挠头,他没得过心病,自然是不知道的,乖乖回道:“原来是这样。”
看不下去的裴逸风粗鲁地抓着他的手拉到了身边,红着眼睛,怒气冲冲道:“你怎么能扒仙尊的衣服?还和仙尊挨得那么近……仙徒授受不亲知不知道!成何体统!”
嫉妒使然,裴逸风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成何体统这四字能从自己口中说出来。
时绫被斥责了一通,后知后觉意识到的确是他太冲动鲁莽,当时脑子一热不觉有什么,冷静下来很是羞愧,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给泽夜道歉:“仙尊,是我失了礼数,请仙尊责罚。”
裴逸风本是气头上,听了时绫的话立马清醒过来,火急火燎急忙低声纠正他:“什么责罚?是恕罪!快重说!”就他仙尊那罚人的手段,除了他和两个师兄,谁能吃得消?万一花精被累坏了,以后上哪找乐子?
时绫有把柄在裴逸风手中,先前一直顺从他,顺从久了就习惯了,以至于裴逸风说什么他听什么。茫然地答应下来,随后朝泽夜恭敬行礼,诚恳道:“还请仙尊恕罪,原谅弟子这一回。”
正甜甜蜜蜜还没多享受一会和时绫的亲密接触,就被傻狗横插一脚,最让他火气蹭蹭直冒的是自己的小花还对这条傻狗言听计从,说什么都敢听!
泽夜脸黑如锅底,眼神凌厉,死死盯着裴逸风,恨不得把他皮剥了。他肯定不会罚自己的小花,可罚裴逸风又找不到理由,气得好半天都没说话。
后悔以前罚裴逸风罚轻了。
恪谨从始至终一言不发,默默观察着仙尊的脸色,见他臭着一张脸,明显是不高兴了。深知仙尊不喜吵闹,可裴逸风偏偏是个叽叽喳喳恨不得能把房顶都掀了的性子。
若是让他继续留下,只怕仙尊的病会加重。
恪谨心里盘算着留下时绫帮他,让裴逸风回去歇息,卧房静下来,对仙尊养病有好处。不过,裴逸风如此在乎时绫,方才在正房外,如若不是自己三番五次阻拦,裴逸风早就不顾一切闯进来了。只要时绫在此,他定会纠缠着不肯离开。
思虑再三,他转头对裴逸风说道:“逸风,你带着小时回去休息吧,我留下照顾仙尊就好。”
裴逸风也不跟恪谨客气,眼睛一亮,立马道:“行,大师兄辛苦你了,那仙尊,弟子们先告退,您好好休养。”说罢,他欢欢喜喜地拉起一脸懵的时绫转身欲走。
榻上的泽夜急得直接坐了起来,呵道:“站住。”
见两人回头往望来,他握拳抵在唇边又咳了两声,“病恹恹”地倚在床栏上,瞥了两人一眼,沉声道:“本座让你们走了?”顿了顿,视线下移至两人又交握在一起的手,气哼哼地补了一句:“松手。”
恪谨拿过枕头将其垫在泽夜身后,耐心安抚道:“仙尊,您有事吩咐弟子便好。”
泽夜心中烦躁,恪谨和裴逸风这俩人他怎么看怎么觉着碍眼,一言不发坐在床上想着如何给两人支开。他衣衫不整,里衣还是先前被时绫扒开时的样子,胸膛半露,他有些尴尬地胡乱理好,对恪谨开口:“本座想喝夜梨茶润润嗓子,你和裴……”
话还没说一半,站在卧房门口的裴逸风又拉上时绫的手飞快跑了出去,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喊道:“仙尊,我们现在就给您泡!”
泽夜恼火地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脸色难看至极。
恪谨站在一旁,忍不住无奈笑了笑,替自己的师弟说好话:“仙尊,逸风虽莽撞了些,但心里对您还是很孝敬敬重的。”
泽夜:“……”
时绫被裴逸风拉到了灶房,裴逸风从柜中拿出一个小茶铛,用法术往里灌了水,又从角落里抱来木柴放在了小火炉里。他是只精通水法,烧水泡茶这种事向来是由恪谨来做的。此刻,他对着这堆木柴无从下手。
时绫走上前,熟稔地帮他把火升了起来,动作轻快熟练一气呵成。裴逸风面上有些挂不住,看时绫弯下腰准备把茶铛端上火炉,赶忙给他赶去了一旁,嫌弃道:“去去去,你端得动吗?别碍手碍脚的。”
被他这么一说,时绫只好悻悻退到一旁,找了个小凳子坐下,无聊地撑着下巴。
裴逸风偷偷打量着时绫,不禁懊恼是不是刚才话说的太重了,又让时绫讨厌了。
好不容易熬到水烧开,裴逸风知道时绫初入仙门想讨仙尊开心,也想弥补一下刚才说的话,于是给“失落”的时绫一个表现的机会,干巴巴地冲时绫说道:“喂,你来放吧。”
正无聊的时绫眼睛一亮,兴冲冲地走上前,接过裴逸风手上的夜梨块,斟酌地放了几块进去,随后抬头问道:“够了吗?”
裴逸风也没泡过夜梨茶,挠了挠后脑勺,没底气:“够了……”应该。
等夜梨块全数融入水中,裴逸风将茶倒进了茶盏中,茶盏太烫,他没让时绫碰,独自端着茶盏小心翼翼往外走,时绫亦步亦趋跟在裴逸风身旁,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