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大雨将至（3）
第125章大雨将至（3）“靳明宸！”
她攥紧了拳头，用力一下又一下地砸着他身上的冰，每一下都用尽全力。
冰是透明的，能看到靳明宸如同被封印在冰里，闭紧了双眼一动不动，犹如没有生命的石头雕像。
她的手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破了，渗出的鲜血混着雨水，肆无忌惮地流淌。
然而血水淌过的地方，坚冰却顷刻间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一道裂缝，然后哗啦啦碎成无数残片。
靳明宸在寒冰覆盖之中缓缓睁开眼睛，黑瞳迅速被正常的褐色眼瞳取代，他眨了两下眼睛，似乎是终于认出了面前的人。
“我在……”，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却化作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淌，他用虚弱无力地喊她的名字：“念念……”
这一声呼唤仿佛打碎了一切关于时光的回溯，记忆碎片就像是尖锐的玻璃，瞬间没入楚念的胸口，疼痛肆虐，她脚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靳明宸垂下眼，楚念惊慌失措的神情，仿佛记忆中那个雨夜的重现，他原本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这一刻，却忽然又都想起来了。
“你在叫我，还是在叫……她？”
楚念一手抱着盒子，另一只手用力捂住脸，神色有些绝望：“一直以来，你在找的人，都是她，而不是我，对不对？”
靳明宸小心试探着伸手拉她：“念念……”
楚念跟小猫一样愤愤挥开他的手，干脆自暴自弃地抱着膝盖在满是水的地上坐下了，还不忘把装笔洗的盒子小心摆好，说：“你别过来，别动我，让我自己待会儿！”
靳明宸深知楚念有这个一生气就不让人碰也不搭理人的怪毛病，于是默默折了一把伞，撑开挡在楚念的头上。
大雨倾盆，靳明宸撑着一把白伞伫立在雨中，垂眼默默看着伞沿底下满身湿漉漉的楚念，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可怜兮兮地样子，像只被抛弃在街上的小猫。
“阿嚏！”
不知道坐了多久，楚念突然打了个喷嚏。
靳明宸的脸色非常不好看，比他手中的伞还要白，看起来都不像活人了。
楚念深吸了一口气，手撑在地上跳起来，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成功把自己抹成了一个满脸泥的小花脸。
靳明宸把伞往旁边移了一点，与她对视，目光里的神情，仿佛欲言又止。
楚念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说：“靳明宸，你欠我一个解释。”
靳明宸慢慢摇着头，早已经没有了平时说话干练利落的凌厉锋芒，而是显得犹豫又迷茫：“我……”
“算了，我不勉强你。”
楚念垂下眼，静思了片刻，转头弯腰把地上的盒子抱起来，语气平静地说：“雨这么大，别感冒了，回去换衣服吧！”
她平时打打闹闹说自己生气了什么的，其实都是闹着玩的成分多一点，然而真正生气了，反倒默不吭声，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楚念不管靳明宸直接刷刷大步往里走，直接找浴巾和干衣服，准备把湿漉漉的衣服都换掉。
靳明宸站在雨中望着楚念决然而去的背影，眼睛里仿佛有什么酸酸的，温暖却湿润，涌出眼眶，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默默地，抬起手掌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是他有清晰记忆的六百年里，第一次流泪。
他存活在人类的时间之外，不老不死、不伤不灭，但依然会为了爱情而落泪。
或许，那就是他真正逃脱不了的宿命吧？
楚念换好了衣服，看到桌上装笔洗的盒子，虽然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楼上找靳明宸。
她抱着盒子上楼，房间里听见传来潺潺水声，靳明宸在浴室里洗澡，小猫被从笼子里放了出来，很悠闲地趴在床脚边玩毛球，看她过来了，于是很警觉地“喵”了一声，分明充满敌意。
楚念用手指点点它：“也不看看是谁把你捡回来的，忘恩负义，哼！”
这时候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楚念赶紧把盒子打开，把笔洗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只是那种来自契约般熟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了摸边沿，徽章微微颤抖，靳明宸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你买的？”
楚念转头就看到靳明宸披着宽松的白色浴袍，头发还在滴水，他用毛巾慢慢地擦着，一滴水从他额角留下来，顺着脖颈漂亮的弧线一直坠入颈窝和锁骨，这白花花的颜色晃得她有些眼晕，匆忙把头别开。
靳明宸的手轻轻地搭上笔洗的荷叶边缘，蹭过楚念的手指，肌肤交错，让人从心底有种酥麻的感觉，像是一万只小蚂蚁在爬。
楚念点点头，特抱歉的说：“你原来那个，被我……还有它……”
她说着不甘示弱地抬手比了比很认真在玩自己尾巴的小猫：“主要是它啦，谁让它跳来跳去的，就把笔洗撞到地上去了。”
靳明宸很好奇地问：“你哪来的钱？”
楚念摸摸头：“卡里剩下的钱我取了个整数，没想到竟然够了。”
靳明宸有些惊讶：“买这个你花了三百？”
楚念听他的语气不太对：“啊？贵了还是便宜了啊？”
她有个毛病，有时候抓不住重点，经常说着说着把重点就给略过去了，尤其是事情经过非常复杂的时候。于是乎，沐冉东这个部分基本上就都被她无情地跳过去了，只剩下一个结果。
靳明宸抿着唇，把笔洗托在手里，转了个圈，品评到：“谁这么傻，把这个三百卖给你，也真算是千载难逢、绝无仅有了。”
楚念越听越觉得不对：“不会吧？真的连三百块都不值？”
靳明宸正色摇摇头：“不是‘不值’，是‘不止’。”
楚念：“……汉语太博大精深了，你能好好说话吗？”
靳明宸很认真地说：“汉白玉，至少是明代，虽然成色很一般，但至少还能值个两三万吧！”
楚念庆幸地拍拍胸口：“还好还好，没买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