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68章谢衡玉,恋爱脑。 - 高岭之花甘做替身 - 卿顾我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68章第68章谢衡玉,恋爱脑。

第68章第68章谢衡玉,恋爱脑。

“小伙子,你站在那太阳底下做什么?多晒啊?来屋里坐坐。”

谢衡玉看着池倾的小舟在池中兜兜转转,最终缓缓消失于一个河道的转角,再也寻不见踪迹。

他面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却在那日光下定定站了许久。直到菜地里的农人注意到他,停下了手中的劳作,与不远处站在家门口嗑瓜子的妇人对视一眼,热心地招呼起他来,谢衡玉才终于回过神。

他侧头朝农人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中年男人一边擡手敲了敲自己久弯的后腰,一边朝他挥着手,指了指自家的小屋:“快来这儿坐坐!”

农人长期下地,肤色也因风吹日晒而显出一种粗粝的深红,他先谢衡玉一步走到家门口,接过妇人递来的汗巾子,抹了两把脸,随意搭在了肩上。

农人看了眼谢衡玉,又瞅了瞅玄鹫离去的那间小木屋,对身旁的妇人奇怪道:“客人还没走,那间木屋怎么就上锁了?”

妇人一边扫着地上的瓜子壳,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估计是有什么急事……唉,你怎么总关心别人家的事情?”

“哎呀,看两眼嘛,我就看两眼又怎么了嘛!”农人一把接过妇人手中的扫帚,赶着她往屋里走,“你也快些进屋,别一会儿太阳起来又喊热。”

谢衡玉的性子算不上清冷,但遇到陌生人,沉默的时候总占多数。他不知自己怎会被那热情的农人就这样招呼过来,只好站在门口听着夫妻两口絮絮叨叨的对话,也不插嘴,存在感近乎于无。

妇人与那农人年龄相仿,但许是因为休养得当,她面色十分红润,瞧不出什么辛劳疲惫的样子,看着比丈夫要年轻一些。

她倚着门,将弯着腰扫地的丈夫拉起来,又朝谢衡玉看了眼,眼睛亮了亮,笑道:“小伙子长得真俊啊,你的夫人呢?方才还瞧见你们在一起。”

“我……”谢衡玉怔了怔,在听清“夫人”二字时,连心跳都漏了半拍,他原该否认的,可鬼使神差地,只含笑道,“她有事求问银叶谷主,便先递了信物过去了。”

“哦!”那妇人兴致勃勃地望向他,“你没同她一道去吗?还是你们家,也是你夫人管事的?”

三人一同走进屋内,房子不算大,但布置陈设却十分干净齐整。农人请谢衡玉坐下,净了净手,便忙着烧水煮茶,闻他妻子这样一问,差点笑出声来:“这位公子与那位姑娘,一看就是世家大族的修士,哪有什么管不管事的?”

“就是大族,要操心的事才更多。”妇人脸上立刻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你看我们谷主——若是他媳妇回来,估计整个银叶谷都得她一个人打理。那谷主他难道不是修士?”

“好好好,说不过你。”农人将茶杯和糕点摆上桌,乐呵呵地在妻子身旁坐下,对谢衡玉道,“小伙……不是,仙长,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辟谷,这些糕点都是我们自己种自己做的,你不要嫌弃。”

“怎会?”谢衡玉拣起一块绿豆糕,连忙摇头,“尚未辟谷,多谢。还有……实在不必称我为仙长。”“咳,你就是想找修士唠嗑,在这儿装什么正经人?”妇人拍了拍丈夫的手臂,朝谢衡玉道,“小伙子别介意,他从前也修过那些什么入门的术法,不过没什么天赋,走了好几年弯路,又回来种地了。他现在就是话多,自从谷主来了梧桐岛,便时常会逮着谷主东拉西扯,现在又来打扰你了,真是……”

“不打扰。”谢衡玉笑道,“这样说来,那谷主来梧桐岛也并没有多久?”

妇人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说短也不短了,谷主刚来的时候,还是七八年之前呢。那会儿的梧桐岛人不多,有一小半是荒岛,因着环境实在不太好,也没人愿意去开荒,谷主来了之后,就是在那儿发现了银叶谷。”

她往后窗的荷塘那边指了个方向:“之后谷主就一直在这儿定居了。”

七八年前……

谢衡玉想起那银叶谷主的身形举止,隐约推测出他的年龄,眸底划过一丝迟疑:“他初来梧桐岛时,就已经戴着那个面具么?”

“那倒没有。”妇人叹了口气,摇头道,“说起来,谷主也是个年轻人啊。当时他刚来梧桐岛,我们都吓坏了,活以为是撞了鬼……怎会有人生成那副模样,干瘦干瘦,煞白煞白,像是从坟地里爬出来的人,一点儿生气都没有的。”

农人戳了戳妻子的胳膊:“别夸张。”

妇人瞪了他一眼:“我这就夸张了?当时你非指着他,说他是阴尸,这茬你难道忘了?”

农人讪讪扭过头:“是真的很像……而且他那时候年纪又小,嗓子也坏了,跟图册上那种被魔族炼出来的……”

“呸呸呸!别说了!不吉利!”妇人连声打断丈夫的话,擡手往他嘴里塞了块甜糕,转移了话题,“小伙子,你与你夫人感情一定很好吧?之前我瞧见你俩牵着手来的,真好看啊,像幅画似的,以后你们的小孩一定也会很漂亮。”

谢衡玉擡手饮茶的动作顿住,整个人有一瞬间如同石化般僵在原地——孩子?他从未想过那么久远的未来。

……不,或者说,池倾会与他有一个孩子吗?这简直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谢衡玉握着茶杯的手紧了又紧,灼热的温度终于隔着瓷壁烫到他的指尖,隐秘的疼痛泛了上来,他这才回过神,放下茶杯,叹息弯了弯唇角。

他分明是个这样不善言辞的人,可眼前这对热情欢快的夫妇,却并没有在意他的寡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与他攀谈,有时是在向他打听向仙界的平常事,大多数时候则是两人互相先聊着插科打诨。

这般说着话,银叶谷那儿依然没有半点消息传来,三人于是吃了些茶点,等到了午时,农人便又用茶浸了饭,端出腌菜、鸡丝、熏鱼出来随意用了些,时间一晃儿,竟已至日暮时分。

谢衡玉第一次惊觉时间会过得这样快,也头一次发觉自己居然耐得烦,去听这些琐碎而平常的家长里短。

与修仙界的修士每日要考虑的事不同,寻常人家的夫妻眼里,最看重的似只有自家门前的一亩三分地,有时讲起庄稼的长势,便能引出一堆无关痛痒的话来。

谢衡玉静静坐在一边看着那对夫妻,任由心底被那零散却温馨的只言词组填满。

某些独自度过的夜晚,他曾经认真剖析过自己与池倾的这段感情——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甚至他并不懂得如何去爱她,因此他每一次感情的表达,也只不过是学着她曾爱他的方式,加了更多的情绪,再递到她的面前而已。

从前在谢家的时候,虽然谢渭与唐梨的夫妻之情总被外人艳羡,可至少在谢衡玉面前,这二人仿佛总隔了一层,与其说是恩爱,倒不如说是多年夫妻培养出的相敬如宾。

他无法想象他与池倾的未来,那些画面太抽象了,像是一团幸福的梦幻泡影,并没有实质的样子。

但在这一刻,那虚无缥缈的未来,好像有了某些原型。

谢衡玉本就温和的眉眼愈发柔缓下来,他透过眼前那对夫妻,似能照见自己想象中的某个角落——池倾与这妇人一样,有着非常活泼的性子,她外表看着娇贵,实际却并非如此,她是个很爱自由的人,不会长久地困于某地,或许会时常同他各处游历。

她也会同他开玩笑,但他的脾气比这农人还要更好一些,并不会故意去逗她……但或许,她就是想看他被惹到的样子呢?或许他有时也该装作佯怒,应当还能让她多感到几分新鲜?

谢衡玉的思绪在空中胡乱飘忽着,脑海中每一帧画面都切实又美好,他垂着眼,一时陷阱去,竟没听到身旁夫妻的提醒。

“小伙子?小仙长?”妇人望着那站在门外的玄衣青年,伸手推了推谢衡玉的手臂,声音响了几分,“银叶谷有人来寻你了。”

谢衡玉这才回过神,望向门口淡着脸的玄鹫,起身与一旁的夫妻告辞。

玄鹫倚着门,见谢衡玉出来,淡淡道:“想不到谢家长公子还挺会与民同乐的。”

谢衡玉这次不再无视他夹枪带棒的态度,偏头望向玄鹫:“你与她……之前是什么关系?”

“之前?所以你与她是现在?”玄鹫擡眸瞧了眼谢衡玉,脸上露出了一个冰冷而嘲讽的笑来,“没关系,她就是个空心人。和谁都是玩玩而已,你与她,也走不远。”

类似的话,谢衡玉并不是第一次听到,甚至比起玄鹫此刻的断言,濯鹿当时同他说的话,伤害性还要更大一些。

谢衡玉掀起眼皮瞧了玄鹫一眼,依旧回答:“这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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