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第142章走路都困难的年纪,被弃尸…… - 高岭之花甘做替身 - 卿顾我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142章第142章走路都困难的年纪,被弃尸……

第142章第142章走路都困难的年纪,被弃尸……

池倾一边听着谢衡玉说话,一边擡头望着不远处那对交颈依偎的鸳鸯灯。虽说妖族并没有以动物作喻的习惯,可是眼前那盏花灯是如此栩栩如生,缠绵亲昵,她又如何猜不出鸳鸯在人族的寓意。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谢衡玉会突然发问,又欲盖弥彰地用“关系很好”四字解释了那一对鸳鸯的含义。

她有些心软地在袖底捏了捏谢衡玉的手指,良久方道:“鸳鸯在人族的意义……我能猜到。”

池倾垂下头,睫毛如蝶翼般轻轻扇动了一下,甜言蜜语对于她来说并不难出口,可真心话却是一万分的难以启齿。但是……她不愿意谢衡玉再这样小心翼翼地试探她的内心。

她从前只是回避,却并不迟钝,谢衡玉轻巧揭过的心思她明白,更知道这是他纠结了一会儿,才颤颤巍巍递过来的机会。

她不能错过啊。

池倾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谢衡玉,修士与妖族寿命漫长,却也命途多舛,未来百十载,你我如何,我不敢承诺。可是如今……”

她顿了顿,再次擡头望向那鸳鸯花灯,用力拉住了谢衡玉的手,声音坚定了许多:“我们把那盏鸳鸯灯买下来吧。”

谢衡玉呆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旁的小贩便殷勤地挑了一盏全新的鸳鸯花灯递了过来,言语间尽是喜气洋洋的恭维:“姑娘眼光可真好,这鸳鸯花灯每年卖得最好,尤其是我这儿的鸳鸯灯,可比去月老庙许愿还灵呢。您二位一定长长久久,白首不离。”

小贩这一大段说得分外流利,可见之前颠来倒去讲了不知多少次。池倾一边从袖袋中取了灵石递过去,一边笑着同小贩道谢:“多谢你。这样的吉利话我们没太听过,不如你再多讲几句?”

小贩哪里想到池倾如此热衷于这些套话,闻言怔了怔才结结巴巴:“咳……姑娘说笑了,姑娘与这位公子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哪少得了我这些吉利话?不过既然姑娘想听,二位必定恩爱百年,地久天长,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池倾捉弄人的本性暴露无异,一边瞧着谢衡玉的表情,一边笑道:“不错不错,还有么?”

“还有……还有……”冬夜寒冷,小贩却在池倾的戏谑声中,慌乱得脸都有些发烫,他这厢绞尽脑汁思索着合适的字词,嘴里也不受控制地道:“岁岁相守,那个……百年好合……还有,啊,早生……不是,诶?姑娘?公子?”

池倾一边笑一边拉着谢衡玉的手离开,行走间,她手中的鸳鸯灯晃晃悠悠,轻轻碰撞着谢衡玉的衣摆。她拉住他的手摊开,将花灯放入谢衡玉的掌心,笑言说:“你们人族呀,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我从前在三连城,并不喜欢听。”

谢衡玉紧紧攥住花灯的木柄,低头朝池倾的位置偏了偏:“那……现在呢?”

池倾仰起脸,认真地注视着谢衡玉的脸庞。头顶灯火将他一身素色的常服染上几分暖意,那张因岁月流逝而显得愈发|轮廓深邃的容颜,此刻仿佛也有了昔日柔和温情的模样。

她望着他遮目的白绸,仿佛能透过其瞧见那背后缱绻深情的双眼,他曾经满怀爱意地注视过她,而如今即便表面创口渐愈,其下的伤痕却仍会隐隐作痛。

池倾踮起脚,仰头隔着白绸亲了亲谢衡玉的眼窝,然后擡手覆盖住了他几乎将花灯木柄捏断的手:“他说的这些,我喜欢听。”

她抚摸着他青筋突起的手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若是从前,这些话,我可能会亲口讲给你听。但其中几分真假,我恐怕自己也不清楚。谢衡玉,我从小骗人骗惯了,那时候……大家都说,只有真假参半的话才可信。说来惭愧,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后来我对你讲的那些话,我自己也分辨不清真伪。”

“所以,我想少说些话……听听别人说的吧。”

谢衡玉低着头,眉头拧得极紧。池倾等了许久,并没有听到他的回应,以为他想起从前被她欺骗作弄的日子,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下去。

“啪!”转眼天边忽然燃起花火,本就骤亮的灯市上空灿然雪亮至极,池倾被惊了一瞬,回神之时,手却被谢衡玉攥握在了掌中。

他站在她身后,像是叹了一口气,在那众人惊呼赞叹声中,在天际接连的烟花声中,低低对池倾道:“辛苦了,倾倾。”

池倾愕然,转头望向他,从不期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什么?”

谢衡玉捏了捏她的指尖,似也有些怔忪:“原本……七年前就该同你说的……辛苦了,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辛苦了。”

如今夜空那一声声烟花炸响,与她曾在唐梨梦中所见的那个逢魔时刻分明极其相似,可不知怎么地,池倾竟然真的完全无法将此情此景,与个幻境联系起来。

那盛大的烟花之响,在她耳畔几近无声,一直回荡的,也只有谢衡玉重复的那三个字——“辛苦了”。

关于她从前三连城的那段过往,真正了解的人屈指可数,而在得知那一切之后,会对她说出这三个字的,从前也只有烁炎一人。

她从未想过,谢衡玉在七苦幻境中,在知晓了她对他那么多欺骗和玩弄之后,还会有一日这样心软而酸涩地与她共同回望,甚至……他甚至告诉她……这些话,七年前他就该与她说。

池倾深吸了一口气,视线中的花灯、烟火与夜幕被难忍的泪水模糊成斑驳潦草的色团,她眨了眨眼睛,泪水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之前最悔恨,最愧疚的日子,本该在她将长命花重新种入谢衡玉眼眶的那天终结。可是如今,那海浪一样惭愧的悔意依旧不断诘问着她的内心,谢衡玉给她的谅解和爱意似乎有点太多了,多到她这样的人……也开始小心翼翼地自责。

七苦幻境的那些片段,分明该是谢衡玉最痛苦最黑暗的时刻,可哪怕面对着那样满是谎言的画面,他却依然会心疼她,共情她已经过完的苦难。

池倾擡手匆匆抹去自己脸颊的泪水,咬牙颤颤强笑:“都过去了。”

两人手牵手在灯市间穿行,那是一条很长很直的大道,慢慢走的话可以逛很久,随着夜色渐深,空中悬浮的花灯逐个暗淡了下来,人潮不知何时散去,两旁的小摊贩也收拾铺子离开。

四周不知从何时起,突然变得很安静,池倾回神的时候,两人带着那小袄木人,竟然已将整条大街往返两圈,她眨了眨眼,笑出声:“街上只有我们了。”

谢衡玉也仿佛回过神,唇角微扬:“今夜逛得太晚了。”

池倾道:“可是我很开心,下次……下次等你痊愈了,我们再来。”

“嗯。”谢衡玉紧扣着她的手,默然了一霎,忽然道,“倾倾,谢谢你今天和我讲这些。”

他唇边笑意恬淡,声音柔和,像是夜色里潺潺的春水:“我似乎……又好一些了。”

池倾侧头望向他:“好一些?”

谢衡玉却并没有多做解释,只道:“倾倾,回头。”

池倾依言转头朝身后的街道望去,那一片悬浮的花灯,此刻像是深海里透明的水母,静静悬浮在眼前,而其下宽阔洁净的大道不知从何突然扬起一阵烟尘,忽而如暗流高起,转瞬便将她带入了一个只有黑白的世界。

谢衡玉和小袄木人骤然消失在池倾身侧,唯有掌心尚存几分余温,她心跳一下子加快,回身四望,在黑暗中忽然发觉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楼宇倾颓,周身是难闻的焦炭味,一地狼藉,断壁残垣之下甚至还有半焦的尸身。

池倾如游魂一般忙无目的地四处晃荡,死寂之中,忽然听到人语。她赶忙往人声处而去,只见数十名剑修面色沉重地站在不远处的废墟之上,一手横剑,一手掐诀,却迟迟不见动静。

“确定……都找遍了么?”其中一位最为年长的剑修道。

“找遍了,小公子不在此处。他恐怕……在魔族手里。”另一位神情坚毅的女修回答。

“此处已由家主设下禁阵,我等皆是阵眼,一旦我等祭阵,虽能使广厦重起,街巷复原……底下压着的那些人,可再也回不来了。不仅仅是小公子,哪怕遗漏一个人……”

“没有遗漏!”忽然身后有一个年轻些的剑修双眼含泪地重复道,“师兄,没有遗漏了,黎明将至,不该犹豫,应速速祭阵。”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