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130章

魏明芳正在外面被王府的一帮清客们“鉴赏”着，忽听有人叫自己，转头一瞧，只见是领自己来的小太监，小太监跟她说：“姑娘实在对不住，王爷这会儿正在见客呢，你请去侧殿坐坐？”魏明芳又哪里说得出别的意见来，自然是做出大方得体的样子请小太监领路。只是，刚踏上侧殿的台阶就又听到人叫，一瞧只见又是一位宦官，只是从衣着和气度上可以看得出非身边这个小太监可比。魏明芳顿足，那人转眼就上得前来，朝魏明芳饶有意味地打量了一番，朝小太监笑道：“这位便是郡主那位朋友吧？”也不等小太监应他便又朝魏明芳道：“跟我来吧，陛下与王爷现在就要见你。”魏明芳看向小太监，小太监赔笑道：“姑娘就随褚大人去吧。”魏明芳亦只好随褚姓宦臣去了。

这时候殿中的中兴帝正状似随意地问昭王：“当阳呢？”昭王黑着脸拖了半拍后答：“去接乌大叔了。”中兴帝眉眼一挑，惊道：“乌有才回京了？”昭王点了点头，中兴帝望着对面的珠帘好似想起什么来正要跟昭王说，只见珠帘后面走过一侧影，他惊得嗖地站了起来，呼道：“梅娘！”昭王被中兴帝惊了一跳，恨道：“你又在神神道道地做什么？”话是这样说但眼神也朝中兴帝看去的方向望去，只瞅见了半片侧影，但只这样依旧不妨碍他想起另外的一个人。昭王也失神地喊了一声：“娘？”

当下大汉帝国中最举足轻重的两个男人，皆因一个女人的侧影而失神，而那个女人正无知无觉地朝他们走来。

初入后殿，魏明芳只觉得一股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与崔家和浮华不同，与周家的古朴不同，也与昭王府那后苑的清静底韵不同，那是一种上位者具有的天成威严，让人不见而自危，使得她本还有些猎奇的心思瞬间息灭。

影影绰绰，大殿内光线本就不甚明亮，又有这重重遮掩，魏明芳根本就看不清周围的事物，她只跟着那宦臣亦步亦趋地往里走，仿佛间发现宦臣已经停下，她亦停下脚步。听得宦臣恭敬地禀上：“陛下，殿下，人带到了。”过了好久都没有听到动静，那宦臣又禀了一声，再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生涩地道：“抬起头来。”魏明芳自觉是在叫自己，便缓缓地抬起了头，目光触及，那个在门口碰见的老人，也触及到了他眼中闪过的惊诧以及他眼中的湮灭。

中兴帝定定地看着魏明芳，猛然地对昭王说：“老三，她，她是？”昭王也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缓缓地坐回了原位，像一般长者一般问魏明芳：“你便是当阳时常挂在嘴边的魏明芳？”中兴帝惊问：“你姓魏？不姓刘？”虽然莫明，魏明芳还是答道：“是。”中兴帝怔愣片刻，喃喃说道：“姓魏也说得过去。”昭王终于忍不住了，说道：“陛下，你在想什么？天底下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没根没据的你这是……”中兴帝听闻连连点头，直说：“你说得也是。”然后又问魏明芳：“丫头，你今年多大了？是哪里人呢？”魏明芳心跳如雷，也不敢有欺瞒，如实答道：“我乃舒州临湖人士，本是礼部郎中崔家婢女，今年刚好十六。”中兴帝惊道：“一个小小的婢女，何以跟当阳称姊道妹的？”昭王无奈地讲道：“这事说来话长。”然后将崔浩母子流落在外后又遭逢变故，崔浩失母失家与魏明芳相依为命十来近的事说了，这才道：“说是奴婢，崔家上下也不把她当奴仆对待，崔太夫人说了，就当家里多了一门亲戚。”多少年了，难得昭王会对自己这么有耐烦的说这么多的话，中兴帝不由得对魏明芳多了几分好感，又问魏明芳：“这么说你本是哪里人你也不知道？”魏明芳点了点头，中兴帝扶额，自言自语道：“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呢？”然后怔愣愣地看着魏明芳许久，又问昭王：“老三，你说是不是？天底下绝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昭王簇着眉半晌没有吭声，这时中兴帝拍案道：“着人立即去把魏雷龙给找回来，现在就派人去找！”昭王默默地点了点头，魏明芳心里却是惊涛骇浪，魏雷龙，他是雷爷么？

当阳欢喜地回到王府，听闻皇祖父到了心中越发欢喜，蹦蹦跳跳地便到了宣室，进得屋来却是满室令人可以窒息气氛，她怔怔地问：“皇祖父，父王，你们，怎么了？”中兴帝抬起了头，看到了当阳，半拍后方一笑，朝其招手道：“当阳回来了？来，到皇祖父这里来。”当阳心中立即一松快，蹦跳着到了中兴帝的面前，笑看着已经缓过神来的昭王说：“父王又惹皇祖父不高兴了么？”昭王鼻子里哼哼了一声，不满道：“我哪里敢！”这时候的中兴帝颇有度量地道：“没有的事，我与你父王在商议你皇祖母祭礼的事，你父王想起了些当年的事，有些难过。”当阳不疑有他，立即出言安慰，说着说着就扯到了魏明芳的事上来，中兴帝问当阳：“你与那叫魏明芳的丫头很投缘？”当阳笑答：“正是呢。”说着笑道：“说起来也奇怪，我看到她第一眼起就觉得亲切，想要跟她亲近。她今天也说，也第一眼看到我也觉得亲近呢！”然后又说：“本来我和母亲也只是好奇，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值得周家四爷青眼，没想到竟是那样的一个人。”说道问向昭王：“父王不是传人去叫她了么？可有见过了？是不是很特别？”昭王看了一眼中兴帝没有说话，倒是中兴帝叹道：“是啊，很特别。”当阳随即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忙问道：“怎么了？她，是说了什么惹你们不快了吗？”中兴帝连忙否认，解释：“没有这样的事情，只是……”中兴帝停了半拍隧及问当阳：“当阳可觉得那明芳姑娘可与你六姨母有些相像？”所谓六姨母，便是吏部员外郎袁普程的妻子，与昭王府论亲是从以故大皇子刘寅那里论，袁普程之妻与刘寅王妃是亲姐妹，虽然刘寅夫妻早丧但这门昭王府还在认。当阳虽然奇怪皇祖父为何会这般问，但她还是眯着眼想了想，然后认真地说道：“不像。”中兴帝仿佛是失望，又似松了一口气，道：“那袁普程的老婆和玉婷长得并不像，她俩不像也属常理。”

当阳感觉到事情有些复杂，望上昭王：“父王，皇祖父他怎么了？”昭王看着中兴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可自拔，微不可闻地吧了一口气，招呼着当阳到了外面，吩咐道：“那魏明芳到底是什么来历，你可知道？”当阳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与她虽说投缘，可关于她的过往我也不好追着去打听，只是在平时谈话的时候透出那么两句而已。”想了想又道：“想是周瑾周先生会比较清楚些，我听闻明芳在八九岁的时候便与周先生相识了。”昭王听罢思索片刻，道：“这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当阳正要走，又听他嘱咐：“这件事你谁也不要提起，知道吗？”当阳虽然心里好奇，但还是应了一声：“知道了。”昭王挥袖让其：“下去吧。”

昭王重返后殿内，对中兴帝道：“乌大叔与我娘相熟，听说他与这个丫头识多年，不如也叫他来问问？”中兴帝奇道：“他们也认识？”昭王点头，说：“乌大叔这会儿正在客院，现在就叫他来？”中兴帝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默默片刻方道：“想是他也不愿意见我，还是你去代我问吧。”昭王想想点了点头，然后说：“那你等会儿，我这就去问他。”中兴帝点了点头，昭王快步离开了大殿。

此时，昭王府一客院处，乌有才正与一年青男子说话，见昭王快步而来便对那年青男子说：“你先去吧，明日一早你来这里找我，我陪你一起去崔家。”年青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许阿歹，昭王自然是没有将许阿歹这样的人放在眼里，进院便单刀直入地便对乌有才说：“乌大叔，我有事找你。”二人从面相看并无相差几岁，许阿歹一听这么一个称呼不由得心中奇怪，不由自主地就多看了两眼二人。感受到目光，昭王这才将许阿歹看在眼里，他问乌有才说：“这是何人？”乌有才笑道给昭王解释：“这是许阿歹，我的一个小友，回京途中遇见便一同而行了。”然后又对许阿歹说：“这位是这昭王府的主人，昭王爷，阿大快来见过。”许阿歹生来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一府知府了，猛地见着传说的昭王一时都慌乱了，忙磕头称道：“小人见过王爷。”昭王笑道：“起来吧。”然后又对乌有才说：“刚才我听闻他要出府去别处安置？”乌有才点头称是，昭王怪道：“大叔你这是何意？既是你的小友便又如何能如此外道？既是来了便不要走了，就在这客院里一起安置了吧？”后者是对许阿歹说的，许阿歹受宠若惊，看向乌有才。乌有才想了想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好，便说：“快谢过王爷。”许阿歹立即对昭王谢过，昭王随意地摆了摆手让许阿歹不要介意，然后吩咐人带着许阿歹去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