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心鸟蛤

第11章心鸟蛤

我的记忆里始终有一片海，它是我十九岁短暂的自由。

第四幕action

屿湾是当之无愧的海滨城市，它被海洋包围着，有着比任何地方都要绮丽的日落。

童年落水的阴影奇异的没有把这里的海一并笼罩，所以我每次闻到咸腥的空气，胸腔里的郁气都会松散些。

今天是中秋前夕，蓝白相间的路灯都挂上了玉兔抱着月亮的装饰灯，节日气息非常浓厚。

“还剩一个，要不要？”

夏常寂端着食品盒子问我，里面还有一个精致的节日限定桂花月饼，甜丝丝的，不腻。

“吃不下了。”

我摇头，本来小笼包就吃饱了，他又找了条海滨美食街带着我瞎逛，见着顺眼的就买。

夏常寂手肘靠在刷了白油漆的栏杆上，我们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头顶偶尔掠过几只海鸥，嘹亮的海鸥声响彻天空。

他今天穿的很休闲，一件印花白t，外边套了件军绿色飞行夹克。他的头颅微擡，神色慵懒，额前的发被海风卷着扬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就夏常寂这身打扮，一路上已经拒绝了四个要联系方式的小o了，完了他还要专门凑过来看我的反应，我懒得理，直接翻白眼。

“中秋节，你不跟你家人一起过吗？”我侧过头问他，瞥见了夏常寂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们在上京，也不算家人吧，”夏常寂顿了顿：“我八岁之后不过中秋了。”

他的嗓音倦哑，最后一句话有种不为人知的酸涩感，像阴冷的雨天，永不停歇。

我意识到这可能触及了他不曾诉说的过往，而且听上去不太好。

“差不多，我也很少过。”有时候感同身受也是一种安慰。

我们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我几乎没有过过这样团圆的节日。

每一次的团圆，都是伴随着刀光剑影，冷嘲暗讽。我渐渐不再自找没趣，要么靠着打零工赚钱度过这段时间，要么就泡在图书馆。

跟人吃月饼逛街，还是头一回，感觉……还不赖。

我的心里暖烘烘的，有种厚实感，不知道夏常寂有没有同样的感受。

这是第一个像样的中秋，我们互为对方的家人，在不经意的对话间，一点一点向对方袒露自己的伤痕。

我突然很想了解他，不是学校里阴郁孤僻，什么都无所谓的夏常寂，而是真正的，被痛苦包裹着的夏常寂。

“既然你的家人都在上京，你怎么在屿湾读书？”

我想起那天在走廊他跟夏疏尘的剑拔弩张，他们关系并不好。

“想知道啊？”

夏常寂侧过头，伸手帮我正了正卫衣领子，他的尾音微微上扬，有种若有若无的勾引。

我点头，承认了。

他轻笑的时候右眼那颗妖冶的泪痣也跟着晃了晃。

男人懒散的靠在栏杆上，不紧不慢开口道：“秘密怎么可能轻易告诉别人。”

他的腔调懒洋洋的，语罢还睨了我一眼：“除非…..。”

我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凑近问：“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捡到心鸟蛤。”

“……。”

我觉得他在逗我，海滩上怎么可能捡到心鸟蛤。

这玩意儿一般在20米深的海底，一种心形的贝壳，大多是粉色的，在屿湾，人们会将心鸟蛤送给心仪的暗恋对象。

“你在为难我？”我没好气道，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能捡到相当于我中了彩票。”

“说不定你就中彩票了呢？机会只有一次，过了这村没这店。”他比了个“1”在我眼前晃悠。

夏常寂的语气相当轻松，他把残缺的过往变成一个孩童般的挑战，将选择权交予我。

“没捡到怎么办？”我问他。

“那就，看我心情。”他走在前面，慢悠悠的回答。

那只端着食品盒的手劲瘦修长，最后一块月饼被一只海鸥找着机会，狡猾地叼了去。

夏常寂只是挑了挑眉，把空盒子扔进垃圾桶。

他回过头来，语气闲散，正午过后的阳光温暖明媚，落在他沉沉的眼眸里都变得清透了：“走吧，纪清霜。”

“带你去捡贝壳。”

那是我第一次察觉到夏常寂身上压抑的少年气。

我们好像变成了屿湾随处可见的小孩子，唯一的烦恼只是今天能不能捡到好看的贝壳。

望潮滩

一个多小时后，我的双脚踩在一片细腻柔软的沙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