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软禁1
第38章软禁1
夏常寂的身姿挺拔而颀长，白色灯光下拉出一条黑色的影子，他脸色苍白到病态，眼下乌青未散，那双血色的眸子看着我的时候像火烛一样闪烁。
他瘦了。
我心口一闷，竟然不知道一时间该说些什么，良久后，夏常寂大步跨过来，那双眼睛里蕴含的情绪快把我灼伤了，这些时日里，他是痛苦的。
夏常寂在离我几步距离的时候脚步直挺挺得停下来，如此突兀，说出来可能没人会信，他在瞬间就落下眼泪，像决堤的河，悄无声息的，但我在一瞬间懂得了。
夏常寂在为我的失而复得流泪，此刻的我是灵动鲜活的，同样，带来来刻骨铭心痛苦的人，也是我。
也是现在，后怕才涌上来。
我蜷了蜷手指，嘴唇嗡动着，甚至连一个完整的音节的发不出，整个人就重新回到了沉郁，拥有浓重悲戚气息的怀抱里。
他躬着腰，甚至不敢抱得太紧，眼泪在我的颈侧下了一场苦涩的雨，他的手掌死死攥着我的病号服，如同惊弓之鸟，
我不知道怎么缓解他的应激反应，涩着嗓音开口，显得手足无措：“真的没事了，”我把语气放得很轻快，安慰他：“你找到我了。”
让你这么难过，不是我的本意。
“如果没找到呢？”
夏常寂倏然间擡起头颅，面色变得异常沉郁，他一言不发，眼眸始终沉淀着难以消解的暗色。
他又重复了一遍，那双眼睛冷得吓人：“纪清霜，如果没找到呢？”
我浑身一僵，意识到这句话并不是他想听的，本想牵他的手，但指尖还未触碰到夏常寂的手背，男人毫不留情抽了回去，只好改抓床单。
我心底一颤，连带着睫毛都在颤抖，因为这是一个我也不愿意去想的后果。
我怎么敢告诉他，在他打算着带我去旅行的时候，我在计划如何燃烧生命死去。
甚至更有毁灭性的心思是，我们一起去死，只不过是先后问题，我在悲观而武断地决定我们的关系，直接剥夺了夏常寂选择的权利。
“怎么会呢，”我勉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脸：“你肯定能找到我。”
夏常寂面无表情，眼神可怖，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你知道吗？”他看向我：“那天下暴雨，如果我再晚一秒赶到，你就会真正掉进海里，没有人能够找到你。”
我死死抓着床单，眼眶发涩，几乎快稳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夏常寂看向我，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嘲意：“你多伟大啊，罔顾生命只是为了救我，”他深吸一口气，嗓音里带着凝滞的苦闷：“纪清霜，那我呢？”
我的心脏发胀，深知现在说什么都很苍白无力。
“林鹫骗了你，在你登上那艘游艇的时候，a05的解药已经研发出来了，a06只是让你送死的借口。”
我猛然擡头，眸子坠入夏常寂死灰的瞳孔里，他还在继续说话。
“他除掉你，但我会活下去，然后用一辈子痛苦，不得善终。”
他话音落下，我整个人陷入了无比惊恐的境地里，这完全与我的想法背道而驰，不该是这样。
我哽咽一声，终于哭出了声，我哑着嗓音跟他道歉，夏常寂如果不得善终，那我就算死了也不会安息。
我眼眸湿红一片，想碰他的指尖又胆怯地缩回手，泪流不止。
夏常寂脸色淡漠，在我的注视下，他摘下了耳廓那颗黑色的骨头耳钉，毫不留念扔进垃圾桶。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脖颈上的月亮吊坠早就不见了，那一瞬间，强烈的被放弃感令我如坠冰窖。
我眼底猩红，发了疯一样想去捡回来，动作太大，肩胛骨处被刺穿的皮肉尖锐地疼痛着。
夏常寂攥住我的手腕：“不许捡，”他淡漠开口：“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信用可讲了。”
我慌不择路想去亲他的嘴角，夏常寂神色平静地避开，他低垂着眸，指节穿进我的发里：“我是通知你。”
“你不能这样，夏常寂，”我满目苦楚，仰头与他对视：“你不能这样对我。”
夏常寂并未开口，他阖上眼，面色透着难以消解的倦色，良久过后才睁开眼睛：“这两天我会很忙，”他顿了顿，重新看向我：“你乖点。”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后站起身，在病房门口的三言两语交代了什么，面色冷峻，随后疾步离开。
不论态度，言语，夏常寂都变得更强硬，他完全不给我选择的权利，或者说，他不敢了。
午餐的时候我没什么胃口，心不在焉对付了两口，迟迟没有人来收餐食。
我的目光坠入病房里的落地窗外，散步公园里的绿色植被郁郁葱葱，远看过去起伏的山脉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云雾，是很让人舒心的疗养环境。
玻璃窗反光，我得以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整张脸都没有一丝红润的的颜色，苍白得有点发青，下巴更尖了，蓝色眼眸也是雾蒙蒙的，没有任何光泽。
我反手去摸自己的背脊，突出的脊骨撑着皮肉，瘦得吓人，直到现在，我才有从鬼门关回来的实感。
再没胃口，我也硬着头皮多吃了小半份。
正吃着，门忽然打开，入眼的是个生面孔，黑发不过眉，他是个beta，衣着护工的服饰。
“纪先生您好，我是护工007，在你痊愈之前由我照顾您。”他看了眼我的餐食，淡声道：“根据夏先生要求，您每一餐都要吃完。”
我看着还剩了三分之一的营养餐，皱眉：“吃不下了。”
007面色没有任何变化：“每一餐都是为您量身定制的，不存在任何吃不下的说法，请您吃完，过后我要向夏先生汇报。”
剩得基本上都是味道一般的蔬菜，我很不喜欢，在007说一不二的审视下，我忍着恶心吃完了。
007见状轻微点头，立刻拍照发给了夏常寂，我的一言一行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