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这天，我走在许田七的旁边，他和一位男同学走在学校操场的跑道上，同学说：“我送过外卖和快递，做过顺风车和服务员，还进过厂，干过物流和客服，还摆过摊卖东西。”

许田七看着同学说：“你辛苦了。”

同学说：“这都是为了生活。”

我死得早，没有做过这些工作，不过我看得出来，这位同学工作经历丰富。

许田七说：“再走两圈我们回宿舍吧。”

同学说：“好。”

我走到操场中间，看向左右两边，两边都有一个足球框，有好几位男同学在踢足球，他们穿着正式的球服和鞋子，在操场上跑来跑去，白色的足球在他们脚下飞来飞去，口哨一响，他们就停下来了。

有的同学向我跑来，穿过我跑去踢足球，我看向前方，有同学坐在台阶上看向这边来，看操场上的这些同学踢足球，我看向许田七，走过去……

这天，我走在许田七后面，他和一位男同学走在大城市的路上，许田七说：“实习工作的简历我投十份，没有一个回应的。”

同学说：“我投十九份，三个回应我，其中一个说要本科，我看他招聘上面写着大专，他跟我说hr写错了，我真他妈服了。”

我看见一位年长的女人，我走过去，她看着我，微笑问：“孩子，你怎么不去投胎啊？”

我说：“我想留下来看看……”

她说：“你才十几岁就病死了,是要留下看看……”

我问：“你是怎么死的？”

她说：“我是劳累过度死的。”

又说：“我是一名老师，那天晚上，我坐在办公室里修改同学们的考试试卷，忽然眼睛慢慢地睁不开，我就趴在桌子上，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死了，我哭了，我发现自己没有眼泪，没有心跳，没有身体，我想去摸我老伴的脸，摸不到，我的手穿过去了，我想去抱住我的儿子，抱不到，穿过去了，我看着我的孙子，我对他说，孙子，奶奶走了，你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健健康康地长大，我哭了，还是没有眼泪……”

我问：“那你是不是要去投胎了。”

“我等会就穿寿衣”她说：“是要去投胎了。”

又说：“孩子，你留下来，要好好珍惜最后的时光……”

我说：“知道了。”

我看着她走了，我走向许田七，即使他走远了，我也能一眼就能看见他。

一位年长的男人向我走来，他站在我面前，问：“孩子，殡仪馆怎么走？”

我见他没有穿寿衣，我说：“我不知道，我没有去过殡仪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给我看，问：“这个是不是预约号。”

我说：“不清楚。”

我问：“你有手机吗？”

他说：“手机，我看看。”

我看着他伸手去摸自己的衣服口袋，他说：“没有手机。”

我见他裤子背后的口袋有点鼓，我说：“你把裤子背后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他伸手拿出来了。

我说：“这不是手机吗？”

他拿着说：“这是手机？”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我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名字？”

又说：“记起来了，我叫马……”

我问：“想起什么了？”

他说：“我记起来了，我先打一下电话。”

我看着他在手机上戳了几下，电话接通了，他问：“你好，请问殡仪馆怎么去啊？”

电话那头说：“纸条上有地址，你按照纸条的地址箭头指向就可以找到殡仪馆了。”

他说：“知道了。”

我问：“你知道什么了？”

他说：“纸条上有地址，有箭头指方向，按照箭头就可以找到殡仪馆了。”

我指着问：“这是什么？”

他说：“这是殡仪馆通知纸条。”

我说：“你看看纸条上的箭头指向哪里。”

他看着纸条指着说：“那个方向。”

我说：“你就按照这个方向走去就可以了。”

他说：“好。”

我看着他走了，我转身走向许田七的方向，我还没有走几步，一个说话声叫住了我，我转身回头看去，还是这个年长的男人，我准备开口说话，他打断我，他指着问：“那个方向有什么吗？我为什么要走向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