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更近一步
计划中的大雨落下,让狂躁的alpha恢复正常清醒的状态,兼之系统诃息的辅佐,军校生们可以不用再有所顾忌;
包括陈乐在内的那些omega们,也早安排有接应的人,不用担心自己离开后会无人看管。
至于香雾别墅的主人终伟兆,也有人前去伏击,想来想去,似乎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了。
林观棠坐在车内,大脑还在回想香雾别墅里的一应安排,眼睛却无意识的跟随霍世禛的动作而来回转动——霍世禛也没做什么,只是在为他配比药物。
过量的信息素释放,导致他的腺体现在仍然隐隐作痛,神智也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混沌,让他有些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何种处境。
同样的雨夜,同样的车子后座,同样的发情期,甚至同样的紧急抑制……
好像时空重叠,恍惚间回到了上一个雨夜,然后重复上一次的过程。
要重复上一次的过程吗?
林观棠已经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注入配比好的抑制剂,等待情绪平静下来,然后被送回o院,结束这一夜。
他忽然为此感到烦躁。
霍世禛感受到他烦躁的情绪,并没太过在意,发情期总会伴随着情绪躁动的副作用,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他方才透支信息素,情绪更不平稳,但仍在可控范围之内。
配好药物,握着针剂推送一滴药液流出,确认可以注射,准备转身的时候,就感到胳膊一重,回头看去,林观棠整个人朝他趴了过来,两只手握住了他拿着针剂那只手的手腕。
林观棠抬起头,被水雾浸染的蓝色眼眸和霍世禛对视着,开口说了三个字:
“标记我。”
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霍世禛,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还以以为霍世禛的沉默,是没听清楚自己的话,于是再一次清晰的重复了这三个字:
“标记我。”
——那不是请求,而是要求。
浓郁的信息素充满狭窄的车内空间,像是湖水一样将两个人沉溺其中。
霍世禛感知到信息素中传递出强烈的支配含义,在讶异之外,又感觉有那么一点好笑。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抬起林观棠的下巴,端详林观棠越发明亮的双眸和分明沉沦情/欲却仍然坚定的神情。
看起来像是还没从刚才支配alpha的情绪中脱离出来,还想继续来支配他。
又或者是s级omega的本能促使,让林观棠终于从一堆劣质的alpha中,选定最满意,最期望——或者说,唯一想要的那一个,来成为与自己共度发情期的伴侣。
这是被信息素所支配的生物本能,而非是作为人在清醒状态下做出的理性选择——霍世禛有那么一瞬间为之感到厌倦,他对一群人争欢这种事情毫无兴趣,无论是争欢者还是被争欢者,都是信息素的奴隶。
但这种话似乎也没有很大的说服力,像是自欺欺人的箴言。
如果他真一点也不在意,为什么要从外地赶到香雾别墅,满足林观棠的期望?
为什么要把林观棠从那群露出贪婪目光的alpha环视中带走?亲身上阵来演出一场供人观看闲谈的幕戏。
说到底,他也只是普通的一个人而已,人对于划定到领域内的所有物所拥有的占有欲,他并不能从本性中剔除,并且也不打算压抑这种劣根性。
最终,霍世禛决定满足林观棠的期望。
他将针剂放了回去,连带着手套也一并取下,然后伸手按住了林观棠的脊背,朝他俯身过去。
扑面而来的强烈压迫力让林观棠下意识向后扬身,却被按着脊背无法动弹,只能看着霍世禛的头颅低落靠近,深邃的眉目近在咫尺,鼻息间冷冽的气息也钻入到自己的嗅觉中,顺着血液流入躯壳中。
纷纷扬扬的银长发也随之飘摇而落,丝丝缕缕,层层叠叠的覆盖在林观棠的面容上,好像是厚重的雪落了下来,将他的眼耳口鼻尽数掩盖,无法呼吸,恍惚窒息。
“希望你不要后悔,我的——”
低沉轻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如同魔咒一样的诱惑:
“未婚妻。”
随着话音落下,有冰凉的气息绕过脖颈,最终抵达后颈的腺体,轻柔的吻落在腺体上,让林观棠顿时挺直了脊背。
下一刻就感受到与亲吻截然相反的狠厉深咬。
即使做好心理准备,腺体真正被咬时的剧烈疼痛,却仍然让林观棠浑身战栗,连带着大脑也空白一片,所有思绪被驱逐一空。
或许让他连心脏与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是扑面而来的冰寒气息与要窒息而死的恐惧,那使林观棠生出想要逃离的念想,却被越发紧促的拥抱着,被迫进入前所未有的境界之中。
冰霜挟裹着苦与辣的气息一拥而入,让林观棠恍惚之间以为自己身处在什么被冰雪覆盖的荒原之上,山川与河流全都冻结,草木并鸟兽只剩枯骨,就连凌冽的风都静止下来,空气也被冻结,只有单调的冷渗透皮肉骨血,从里到外留下痛苦转至辛辣的刻痕。
巨大而苍白的龙蛇之骨从他的脚边缠绕而起,盘旋天地,骷髅蛇首深入云端之上又向下垂望,空洞的白骨眼窝垂眸与他对视,张开的蛇口虽无血肉,长牙犹利,似乎要将他吞噬殆尽,同坠死亡之境。
无法用世上任何鲜活的味道去形容包围着自己的信息素,因为那是由虚无与死亡构成的寒冷凝结之气。
真的死掉了吗。
缓慢地,从虚无的混沌中睁开眼睛,纯白的世界里渐渐浮现出朦胧模糊的色块,然后开始变化,成型,最后变得清晰,在眼眸中形成雪白的天花板与带有银色花纹的吊顶灯。
林观棠眨了眨眼,静静躺了片刻,才猛然坐了起来,双手伸出搭在雪白的被褥上,眼珠来回转动,更多鲜明的东西映入眼眶。
灰蓝色的墙壁上挂着几幅风景画,黑白配色的桌椅柜子高低错落的排列,白色的窗帘随风缓缓扬起又落下,泄出一地明媚日光——
这是一间堪称样板房的卧室。
至少林观棠左右环视,除却衣架上挂着的衣物,再没有任何能够归属为私人物品行列的东西——衣物也同样是崭新的。
风景画与桌案上的摆件,看起来也更像是设计师搭配的装饰,而不是房间主人的爱好。
房间主人——想起来这几个字,让林观棠浑身僵硬,然后哀嚎一声,无力的伸手向前俯趴,将瞬间燥红的脸庞埋入被褥之中。
睡前的记忆纷至沓来,明明当时思绪混乱一片,回想起来反倒是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