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老实了,这篇检讨写了我一个晚上。”许景恩的黑眼圈里沉淀着烧烤摊的烟火色,指节还粘着碳素笔油墨。
“没有对错误的检讨,全是对烧烤的回味是吗”何秋妍的耳后别了一支笔,白了许景恩一眼,
“但是这烧烤是真的香,还想吃。”许景恩的脑子里全是烧烤,
“四个人一起处分,还真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啊。”周昭槐的手支着头,
“学校的后墙真该重修了……”温霜言在草稿本上随意画着,
“诶对,霜言这后墙哪矮了,我昨天半天翻不过去差点被老师发现,你怎么翻过去的”何秋妍满脸疑惑,
温霜言的自动铅笔突然折断,铅芯在“后墙重修”的草图旁迸裂成星屑。何秋妍俯身时垂落的发丝扫过图纸,樱花香惊醒了沉睡在周昭槐袖口的雪松气息。少年突然用钢笔尾端撩开她缠在草稿本环扣上的碎发,金属冷意却在她耳后烧出绯色。
“哪里是墙高,分明是你矮。”许景恩话音未落,何秋妍的笔记本已挟着二月寒风拍在他肩头。纷飞的纸页间,温霜言看见周昭槐悄悄用脚勾住她摇晃的椅腿——这个动作与昨夜烧烤摊如出一辙,少年球鞋边缘的墙灰正簌簌落在她新换的白色长袜上。
晨跑铃声刺破晨雾时,周昭槐的保温杯突然倾倒,水痕漫过温霜言画的矮墙涂鸦。她慌忙去扶的指尖触到他小指处的钢笔茧,那点粗粝感与昨夜翻墙时蹭到的红砖碎屑微妙重叠。少年喉间溢出的轻笑惊动了公告栏玻璃上的露珠,坠落的瞬间折射出四份检讨书边角暗藏的玄机——许景恩的潦草字迹里藏着烤签简笔画,何秋妍的整齐的字中蜷缩着半朵樱花,而周昭槐飘逸的检讨书背面,用隐形墨水画着温霜言翻墙时晃动的马尾辫弧线。
蝉鸣在教室窗框上撞出细密的裂纹,老式吊扇搅动粉笔灰,将暮春残存的凉意碾成齑粉。贺恙踩着课桌去够电扇调速器时,最后一瓣玉兰正卡在排水渠铁栅间,像被揉皱的演讲稿。
“咳咳,同学们,”苏禾的银戒叩击讲台声惊醒了沉睡的投影仪,光柱里浮尘突然狂舞。温霜言转笔时瞥见周昭槐正用钢笔尾端挑开窗帘缝隙,盛夏的强光在他锁骨处烫出一道金线,昨夜补习残留的咖啡渍在袖口洇成地图轮廓。
“马上就到校庆了啊,我们班准备准备节目,单人的也可以……”苏禾话落,底下马上闹作一团,
“太好了终于有活动了,知道这个学期我怎么过得吗。”
“报什么节目啊?”
……
中午,温霜言从播音部回来,
“霜言霜言,你是不是要去当主持人呀”何秋妍凑过来,
“安排是这样的”
“那我们岂不是可以看到像公主一样的你了?”何秋妍的脑海已经浮现出温霜言穿上礼服裙的样子了,
“啊……谢谢你呀秋天,每次都会夸我。”温霜言微微歪头,
“你本来就很漂亮。”周昭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一旁,少年低沉的声线惊落了温霜言夹在词典里的樱花标本,她转身时马尾辫发梢扫过周昭槐的保温杯,杯壁凝结的水珠恰好坠在他画到一半的函数图像上。
“对啊温霜言,你和何秋妍都很漂亮的。”许景恩搭在周昭槐肩头的手腕缠着褪色的草莓发圈,随着大笑在阳光下泛起毛边。
“我就知道本小姐和霜言天生丽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如花似玉,出水芙蓉……”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漂亮了。”许景恩做了个安静的动作,
“切……”
温霜言正笑着看许景恩和何秋妍逗嘴,周昭槐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
“我很期待校庆那天的……小冰块”周昭槐靠近她,温霜言后颈细小绒毛感知到他鼻息的瞬间,窗外施工的吊车正将阴影投在两人之间,蝉鸣与心跳在耳膜共振出奇异的频率。
她僵直的后背撞上后桌摇摇欲坠的参考书堆,周昭槐伸手去扶的动作让腕表链擦过她耳垂。秒针震颤中,温霜言看着少年领口第二颗纽扣。
当六月的蝉鸣撞碎窗玻璃漫进来,温霜言正枕着《五年高考》的棱角浅眠。周昭槐转笔的阴影在她睫毛上跳华尔兹,少年突然倾身挡住斜射的骄阳,袖口龙涎香惊醒了沉睡在习题集里的蓝闪蝶标本。
“有谁要报名节目的吗?”江栀是班上的文艺委员,现在正拿着报名表一个一个询问,
“我们班有集体节目吗?”周昭槐看着报名表随口问了句,
“哦哦……没有,”江栀被他问的一愣,“周昭槐你要报名吗?你这张脸加大分啊。”
“那就钢琴独奏……《鸟之诗》”周昭槐指尖叩响课桌,与江栀笔尖的沙沙声共振出奇异的节拍,报名表被风扇掀起一角,
温霜言在睡梦中无意识蹭了蹭臂弯,发丝勾住周昭槐腕间的红绳。少年整理她鬓角的动作突然放慢,指腹若有似无擦过耳垂那颗小痣。江栀倒抽气的声音混着后排女生窃窃私语,在闷热的空气里酿成甜腻的蜂鸣。
“周昭槐你要弹琴啊?”许景恩突然从后门探头,周昭槐踹向他膝弯的球鞋堪堪擦过温霜言的椅腿,惊醒了睡美人轻颤的睫毛。
温霜言擡头时,正撞见周昭槐来不及收回的指尖。少年腕间的银链缠着根浅蓝发丝,在六月炽烈的光瀑里折射出虹彩。江栀的报名表被风卷到她面前,“表演者周昭槐”的墨迹尚未干透,洇染成心电图的纹路。
“吵醒你了?”周昭槐将冰镇乌龙茶贴在她泛红的脸颊,铝制瓶身凝结的水珠顺着少女颈线滑进校服领口。
“没,”温霜言接过沁着水雾的饮料,指尖触到他残留的温度。课桌右上角的节目报名表被穿堂风掀起边角,她装作整理刘海,目光扫过表格最末行墨迹未干的“钢琴独奏”,喉间突然泛起乌龙茶微涩的回甘。
“你要报节目啊。”
“嗯,弹钢琴。”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掌突然复上发顶,温霜言整个人僵在座位上。
“嗯…那挺好的。”声音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这语气像是被晒化的棉花糖,软绵绵黏在盛夏的空气里。
天。温霜言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小冰块,感觉你刚睡醒说话有点笨笨的,”周昭槐忽然俯身,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
“但是没关系,你慢慢说,我慢慢听。”
少女慌忙抓起课本挡脸,透过《音乐鉴赏》的扉页缝隙,瞥见他喉结随着轻笑微微震动,
“周六下午要不要来我家听我弹琴?”
此刻隔着夏季制服单薄的布料,她听见自己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像是有人把整个春天的樱花都塞进了八音盒。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温霜言把滚烫的脸颊贴上冰凉的课桌,恍惚间听见自己说:
“我…我考虑一下”
周五,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