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西宜 - 社恐总受揣崽修罗场了 - 濯萤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60章西宜

“呼——总算出了城。那些可恶的尾巴,应该追不上我们了吧?”

“慌什么?有我在,包追不上的。”

“是呀是呀,我们公子最擅离家出走,这么多年,右相大人不知派了多少高人盯梢,最后还不是都被我们甩开了?”

“可……可宰辅和叶崇山,都不是寻常人……”

“放心放心,叶崇山这会儿定然自顾不暇忙着跑路,叶勉那厮肯定也想不到,咱们不是叫老贼神不知鬼不觉卷走,而是另寻密道逃遁,这会儿他定全力追缉叶崇山的人马,顾不上我们。嘿嘿,没想到咱们阮阮也不是省油的灯,眼皮子底下竟给他们来了一手金蝉脱壳。”

“可……”

闵越忧心忡忡,“老贼自身难保,没有他从中斡旋,但凭群龙无首的一队车马,当真能骗过叶勉?”

“山人我自有妙计,你且宽心。”辛致却极其自信,可旋即他又想到什么,露出一个又气又恨的神情,“一个贼不行,还有另一贼惦记,咱们怕什么?!”

妙计?另一个贼?

闵越细细又将方才惊险回想一遍,仍旧不太明白。

原本按照叶勉的计划,成功骗得叶崇山功力、确认裴阮和孩子平安后,李先生须眼疾手快,伺机一剂银针封住老贼经脉。

李先生谨慎,得手后不放心,又连喂他几颗秘药,直至叶崇山不甘地闭上双眼,老头儿这才捶了捶腰,“好了,总算是大功告成。”

他笑呵呵瞅了眼闵越,“你小子也辛苦了,咱们现在只要安心坐等宰辅大人前来收拾残局就好啦。”

裴阮还没有醒,粉粉皱皱的奶团子放在他身前,早已凭着本能扒开衣襟吮起了乳液,尾鱼等几人又被指派出去换水换衣,一时间整个房内安静的厉害。

闵越闭了闭眼,想起裴阮的嘱咐。他紧张地咽下唾沫,轻手轻脚走到李先生身后,出其不意用一张汗巾将老头也一并蒙晕,然后走到窗边,学了几声杜鹃啼。

昼夜交接的熹微天色下,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身形如鬼魅般潜进产房。

他先是在床前凝视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用锦被卷起李先生,并一块婴儿大小的软枕,又如鬼魅般离去。

闵越急切地揪紧衣襟,“李先生……”

男人回头睨他一眼,面巾外的半张脸,青丝白面,斜飞的狭长眼中,狠戾的警告叫他不由自主咽下剩下的半句担忧。

紧接着,辛致就带着小厮出现在房内,不等他问清因由,主仆二人一人抱起孩子,一人抱起裴阮,悄然打开房内一条无人知晓的暗道,临走前,辛致侧首,唇语道,“你还在发什么呆?”

闵越犹如被人当头棒喝。

直到这时,他才幡然醒悟,原来在叶勉同叶崇山龙争虎斗的同时,看似绵软无力随波逐流的裴阮,也早已暗中替自己留好了退路。

最后,他选择谁也不要。

是的,外面的天空广阔,他们又摆脱了发情期的桎梏,为什么一定要将一生套牢在一个男人身上?

想到那个为了报仇竟答应同叶勉合作、无形中将裴阮推给给渣男的自己,闵越激动的同时,又无端生出一股自厌来。

他最后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叶崇山。

罢了,他被这老贼采补十年,如今十年功力悉数归了恩人,也算是因果两消。

见他眉眼松动,辛致一笑,随手扔来一个药瓶,“你想开就好,快些喂他吃下去,咱们还需这老贼起来奔命,转移叶勉视线,好替咱们争取出城的时间。”

只是叶勉手眼通天,叶崇山又能顶住几时?

晃动的马车、飞驰而过的草木,无疑加剧了闵越心中的忧惧,他被折断翅膀太久太久,一次又一次的潜逃失败,甚至叫他对拘役自己的那一小片天空生出病态的安全感,只要脱离那里,他就惶惶不可终日。

他实在太害怕再一次的失败了。

可在辛致的热烈的目光下,他无法将丧气的话说出口,只看了眼帘外长天,闭了闭眼,“但愿……此行顺利吧。”

辛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入目却是一片璀璨春光,他不以为然,“一个叶崇山不敌,那再加上一个暗部首领呢?”

裴阮醒来的时候,人已在晃动的马车上。

耳边平地就是这道惊雷。

“什么……暗部首领?”

辛致哼哼一声,“还在装傻,你的黄叔叔可什么都招了。”

山路崎岖,即便是右相府上最舒适的马车,也十分颠簸,车轱辘此时恰好碾上一块凸石,剧烈的震荡牵动伤口,叫裴阮发出一声痛苦的喘息。

怀中熟睡的奶团子也哼唧哼唧了几声,又在裴阮小心翼翼的安抚中再次睡去。

吃了睡,睡了吃,简直是个天使宝宝。

裴阮亲亲他嫩白的脸颊,在他奶奶的呼吸声里,只觉心都要化了。

这时候,什么宰辅,什么永安侯,又或者是什么暗部首领,统统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看着香香软软的小包子,突然明白了妈妈隔着玻璃看他的眼神。

那种恨不得将世间最美好的一切都捧到他跟前的冲动,是刻进血脉里的牵连。

此刻,他只想强大一点,再强大一点,做一个足够强大的爸爸,替他的小崽子撑起一片天。

他想要他的小崽子快快乐乐地长大。

他甚至有些羞耻,急切地想要抹去过去的黑历史,不想他的崽子长大,从旁人议论中知道他的父亲曾经那么呆傻,又那么懦弱。

念及此,他不免又有些庆幸,寺庙里,佛堂后,在辛致告诉他真相的那一刻,他勇敢地做出了选择。

带着崽子离开那一片泥淖,是他迄今为止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什么黄叔叔?”裴阮眨了眨眼,故作糊涂,“我就是一个死了爹娘夫君的可怜哥儿,哪有什么叔叔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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