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上的往生咒

考场上的往生咒

高考第一天的朝阳还没冒头，陈默已经站在考点门口啃完了第三根能量棒。墨团蹲在他书包上，看着柳鬼正对校门口的金属探测仪行注目礼："此物可是照妖镜？为何众人皆要驻足受检？"

"比照妖镜厉害多了。"墨团舔着爪子解释，"这玩意儿连你裤兜里的橡皮屑都能照出来。"柳鬼闻言大惊，一个闪现躲到陈默背后，辫子上的红绳差点缠住路过的巡考老师。

考场里，陈默刚在答题卡上填完准考证号，突然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柳鬼正趴在他椅背上研究条形码："奇哉！此符咒竟能吸墨！"说着就要用毛笔去描，吓得墨团一尾巴扫过去："您老消停会儿！监控摄像头可比阎罗王的生死簿还灵光！"

第一科语文的作文题果然是"传统与创新"。陈默刚要下笔，突然听见耳边响起柳鬼的rap式点拨："开头用排比句！中间塞典故！结尾要升华！"他手一抖，差点把"屈原投江"写成"屈原发朋友圈"。更绝的是选择题环节，柳鬼对着"下列哪项不是通假字"的选项直跺脚："荒谬！老夫生前用的就是'说'通'悦'！"

墨团蹲在考场外的梧桐树上，透过窗户看见柳鬼的虚影正在教室里上蹿下跳。这位科举老前辈时而对着空调出风口吟诗，时而盯着电风扇感叹"此物堪比诸葛木牛流马"，最后居然趴在监考老师的茶杯盖上研究起枸杞来。

变故发生在阅读理解环节。当陈默做到那篇关于《永乐大典》的科技文时，柳鬼突然浑身发光，脖子上的红绳像通了电似的亮起来。"此乃...此乃..."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整个考场的电磁设备开始抽风——监控屏幕飘雪花，听力耳机里传出戏曲唱腔，最绝的是天花板上的电扇突然开始倒转。

"冷静！您老这是要变特斯拉线圈啊！"墨团急得在窗外直转圈。只见柳鬼的虚影越来越凝实，最后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形了半秒——穿着清朝长袍的老书生飘在教室半空，手里还攥着份泛黄的考卷。

整个考场鸦雀无声。监考老师扶了扶眼镜："哪位同学带了全息投影设备？"学生们面面相觑，只有陈默面如土色——因为柳鬼正指着他的试卷，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此题所述有误！当年修《永乐大典》的翰林..."

突然，广播里传来刺耳的电流声。墨团暗道不好，这老哥的执念要引发灵异事件了！它赶紧从树梢一跃而下，结果撞上了刚来巡查的考务主任。千钧一发之际，陈默突然举手："老师，我能去趟洗手间吗？"

洗手间隔间里，陈默对着空气急得直跳脚："柳先生您冷静点！"柳鬼却像着了魔似的，把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凝成文字："乾隆三年八月初九，他们污我墨卷调包..."墨团一个箭步窜上洗手池，爪子拍在那行水字上："您仔细看看今天几号！"

手机屏幕亮起的日期让柳鬼突然呆住——2023年6月7日。墨团趁机叼来陈默的复习资料，翻到历史年表那页："您那会儿的冤案搁现在能上热搜！教育局专线24小时接访！"柳鬼的辫子慢慢垂下来，水珠凝结的文字化作一缕白雾。

回到考场时，陈默发现自己的答题卡上多了几道水痕。监考老师正用怀疑的目光检查，突然"咦"了一声——那些水迹干透后，竟在阳光下显出淡淡的字迹，正是阅读理解标准答案的要点。更神奇的是，当陈默翻到作文页时，发现稿纸上不知何时多了行朱批："此处当用《天工开物》典，妥矣。"

最后五分钟，整个考场的灯突然暗了一下。墨团看见柳鬼悬在教室中央，双手捧着那根发光的红绳，像捧着什么珍贵的贡品。随着广播里"考试结束"的提示音响起，红绳突然化作无数光点，在监控死角里组成个古老的"解"字。

"他这是..."陈默收拾文具的手有点抖。墨团跳上他肩膀，轻轻说了句："三百年的心结，解了。"

校门外，家长们乌泱泱围上来送水递毛巾。陈默在人群里恍惚看见个穿长衫的背影，那人回头冲他笑了笑，手里拿着的不再是考卷，而是本崭新的《大学英语四级词汇》。

当天夜里，墨团蹲在陈默的窗台上舔毛。月光下，书桌上那套乾隆三年的试题复印件正慢慢褪色，就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温柔地擦拭着。当陈默清晨醒来时，发现原本写着"柳逢春"的落款处，变成了他昨天在作文里引用过的句子："不畏浮云遮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