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学医
区区学医
怨也成恨也成,爱也成怕也成。
梦中鱼,火中身,兜兜转转,小兔折在采药处。
两岸夹着水,银流飞瀑,恍若梦中蓬莱,滚滚入了里面,居然能把船只固定在中间慢慢地晃下去。
山石很有意思,层峦叠翠,似笋似林,绿汪汪的一片。
光下,石壁上五光十色,恍恍惚惚地,仿佛真的进了无尽的梦境。
女子在溪边浣发,乌油油的,喝饱了水似的,洗完了就背着背篓沿着河边走,远处的小舟飘来,说是小舟也小了些,上面齐齐整整站了五个人。
沈熙正在撑船,她不识路,兜兜转转饶了许久,“我说了不行,你非要信。”
知融看她,说:“这不到了吗?”
知融原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后,她要回凤凰山,谁知道她想了一会儿,问:“那我可以去吗?”
“你去做什么?”
“去……帮你看路呢。”多一个不算多少一个不算少,她什么都没带,就跟着来了。
薄似拎着参商,连夜走的,生怕她们回过神来,要把参商打死。
知融是回过神来了,她惊了一下,说:“我好像忘记给他把千锁解了。”
就这样锁着人家,会不会不太好?
海红在一边用手划水玩,一边无所谓地说:“说不定人家还不愿意解开呢。”
后面的路就不能再撑船了,苍越坐落在宁中东边,汛期需要先行水路再走路,才能到苍越。
前方的两边山崖合为一个大悬崖,白水滚滚,状若沸腾,水白的雾中看不清边界,光华与水华流转,转了美人虹,水雾扑在人身上,生生吹的衣袖滚滚而啸,是举起臂膀,滚水为裳,美人虹为带的壮丽。
这般景象,激起了知融曾在果子瀑下练剑的震荡心神。
难怪不许人撑船而过,知融掀开幂篱,迎面一浪又一浪的水雾,“要不,穿过去?”
沈熙的眸子亮晶晶的,她也是瀑下练过剑的人,知道长剑和湍急水流滚滚而下的激烈,“成吗?”
“怎么不成?”知融眉梢挑着傲,“练剑的时候,可没有惧怕过。”
船上的人一拍即合,知融抽出初霁,引水雾为屏障,将小舟包裹在其中,知合下了阵,使得小舟可以不畏惧地逆行水中。
越靠近瀑布,越能贴近造化的宏大,周遭仿佛听不见其余的声响,只有滚滚的落水声震碎人心,穿过去,仰着头,白茫茫一片,反倒显得无事发生。
白云白水分不清,冽冽滚做人世剑。
出去后,后面比起前面要安静,但是水也大,稀里哗啦,已然看得清水下的游鱼和远方鸣叫的鸟。
“舒坦了吗?”知合收阵,幂篱一双杏子眼点着笑,他的师妹就爱这点激烈的爽快。
知融点头,过了一把瘾,“等我们走的时候,再过一遍。”
第一次过瀑练剑,游鹿居士盘腿抱了凤栖梧,弦音铮鸣,长剑划破烈水,又利落的劈开,她的衣衫头发都湿了,乌发贴在脸颊上,她却不躲也不避,一双眸子灼着火,要把瀑布烧干了似的。
“点到我的琴弦,算你嬴。”
女孩子笑了一下,“有彩头吗?师尊。”
“有。只要你点到了就有,想要什么都可以。”
她便笑起来,剑势凌厉,卷着万千的水而来,脚尖碎了冲了数次的白石,瀑布下,滚滚白水中,她恍若一道刺破无所阻挡的光,冲向他来。
剑尖没有点到琴弦,而是停在游鹿居士眉心半指的距离。
她稳稳握着剑,手腕和剑平齐,顺着目光固执地穿过水雾,就能看见她的眼睛,亮的迫人,万事万物都被碾碎了。
“师尊,这怎么算?”
游鹿居士的指尖无意识地一勾,勾裂了琴弦,血珠子滚落,融进水里,再不见踪影。
他看着她,心中似乎也生起了年少的那点无所顾忌,“我会将最好的给你。”
知融下船后,转身扶着知合还有海红她们下船,虽然初霁剑抵开了水流,水雾还是湿透了知融的衣裳。
知合蹲下身,手捏着她的衣摆,指尖白光微微现出,弄干了衣裳。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他笑了一声,“总爱踩着水玩儿。”
知合也不骂她,看她踩到兴头上,就捧着茶在廊下席地而坐,只是偶尔喊几声别摔着了。
这样的宠着惯着,把她养的天不怕地不怕。
游鹿居士也喜欢踩水,以前没人陪他,年少时候家里规矩多,干了些事情,是要跪祠堂挨板子的,久而久之,也就装的比较像个人样。
现在,他能和知融踩水,无所顾忌,欢欢乐乐的。
知融年纪小,湿漉漉地扑倒他,把他一头拱到水里,檐下滴雨,“什么是人样?人生来就是人,不管怎么样,都是人样啊。”
爱踩水是,不爱踩水也是。
游鹿居士从下至上地看着她,年幼地蓬勃,他说:“因为有规矩,规矩里的是人样。”
“师尊也要守规矩吗?规矩外的是什么?”
“是,我也要守……”但是他也想不出来规矩外的是什么,游鹿居士摸摸她的脸,“那,宝宝去看看规矩外的是什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