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又是新的一年，金融海啸并未退却。

一大早，卓飞的父亲就赶去船厂，却叫卓飞不许往外跑，在家补课。

这段时间，他家老头子下了死命令，要他考港岛科技大学！还日日被被补习老师轮住轰炸，根本没有考虑过他一个学渣的感受。

好不容易幸运女神眷顾他，补习老师的车子抛锚了，一时赶不过来。

卓飞迫不及待地拨通子昭的电话：“喂？出来打游戏机！老地方！”他的声音带着憋不住的怨气。

子昭能想象到卓飞此刻抓狂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走进便利店，拿了两罐冰镇可乐，走到街边拦的士：“现在风险比天，你老豆年纪大了，船工厂这么大的盘，你多学一点东西傍身，怎么说都是好的事。收收心吧，阿飞少爷。”

卓飞在电话那头哀嚎：“大佬，说就轻松！你考的是你最喜欢的音乐，我考的是什么吗？工商管理！看见的数字和条例我就头疼！不说这么多了，打游戏打游戏！老地方！”说完也不管子昭答不答应，直接挂了电话。

子昭无奈地摇摇头，卓飞是他老豆老来得子的心头肉，从小被宠得无法无天，突然被按头啃书本，难怪怨气冲天。

他钻进的士，报了个熟悉的游戏机中心地址。

机室里烟雾缭绕，嘈杂的音乐和激烈的按键声不绝于耳。

卓飞已经霸占了两台并排的《实况足球》机位，正对着屏幕猛搓手柄，嘴里骂骂咧咧：“扑街！又铲我！裁判瞎了吗？”

子昭走过去，把一罐冰可乐贴到他脖子上，激得卓飞一哆嗦。

“叼！冻死我啊！”他嘴上抱怨着，手上动作不停，抢过可乐“啪”一声拉开，猛灌了一大口，“快点挑队，老子要一雪前耻！”

两人很快沉浸在虚拟球场的厮杀中，将考试和补课的烦恼暂时抛诸脑后。

连赢几局后，卓飞得意地吹了声口哨，整个人瘫在椅背上，这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就在子昭准备再开一局时，卓飞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喂，阿昭，同你讲件事。”

“嗯？”子昭专注地盯着屏幕选球队，随口应道。

“前几日，篮球队有两个不知好歹的粉肠，去静宜她家糖水铺搞事。”

子昭选球队的动作顿住，瞬间转过头：“什么时候的事？静宜怎么没和我说过？”

“我都是听秦瑶讲的，她碰到那几个粉肠才知道前因后果，静宜妹连秦瑶都没说过，怎么会和你说？”卓飞有点无奈，又有点替阮静宜不平，“个傻女，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们说一声。”

子昭的脸色沉了下来，无意识地捏紧可乐罐，铝罐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卓飞哼了一声，脸上露出惯有的那种混球、却护短的神情：“秦瑶说了大概，我就去查了。主要是栗仔那个窝囊柴，不够胆当面动人，放学去欺负一个女孩，真是没出息到吐！”他语气充满鄙夷，“我就‘好心’找风纪老师帮他们修正一下思想教育，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那么嚣张。”

子昭沉默了几秒，他知道卓飞所谓的“思想教育”意味着什么。

以卓家在港岛的地位，让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篮球队学生吃点教训，甚至让学校施压，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份情，他替静宜承了。

“谢了，阿飞。”

“讲这些，静宜也算是我亲妹妹。”卓飞挥挥手，一副不值一提的样子，随即又恢复了嬉皮笑脸，“喂，还打不打吗？难道你怕输给我？”

子昭按下开始键：“来就来，怕你啊？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机室里激烈的游戏声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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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除夕、年夜饭、中五第二个学期，2008已过，低迷的市井生活依旧。

阮贞发来了第二封信件，放在阮静宜书桌上时，封口处是拆后又带着褶皱的重新粘合。

她蹙眉，但也只能理解。

阮静宜一直没有和周引晟提阮贞第一封信的事，他担心也是必然。

内容没有多大改变，还是母亲呼吁她去东京的事。

阮静宜默默把信收在抽屉里。

她生日前一天晚上，“周陈记”打烊后，周引晟趁着陈阿婶带佩佩在阁楼看电视的空档，悄悄把阮静宜拉到厨房角落。

他搓着手，眼神躲闪，从油腻的围裙口袋里摸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钞票，飞快地塞进阮静宜手里。

“静宜啊，明天是你生日，老豆没空给你做大餐了。这点钱，你拿着，明天放学，自己去买个靓蛋糕，约上阿瑶、阿昭他们出去吃顿好的……”

阮静宜握着那几张被汗水微微濡湿的钞票，想起去年——即使陈阿婶不乐意，老豆还是用心地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最后端上一个写着“静宜生日快乐”的奶油蛋糕。

阁楼上传来佩佩看动画片的咯咯笑声。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她并不意外。

阮静宜“知足”地点了点头：“嗯，知道了，谢谢老豆。”

她知道，这点私房钱，可能是在陈阿婶眼皮子底下，像做贼一样攒下来的。

这份心意，沉重得让她无法抱怨。

生日当天，阮静宜像往常一样上学。

张磊和秦瑶依旧说说笑笑，张磊问他昨天的数学题的第二种解法，秦瑶问她要不要试最新研发的塔罗牌。

阮静宜想要张嘴，想要邀请朋友们为自己庆祝生日，可是她的钱不多，无法回馈对方高昂的礼物，也怕他们嫌弃寿星公选择的扣扣搜索的场地和生日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