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同甘

第27章同甘

没人再提搬家的事，主卧与客房隔着一间公共浴室，就这么相安无事了近半个月。

沈佩瑜不再接任何陌生电话，确切地说，他连手机都很少打开，更多的时间泡在办公室里，有沟通需要也是面谈。

大多数时间窦章起得更早，负责两个人的早餐，以及送沈佩瑜去学校。

沈佩瑜拒绝了窦章接他下班的提议，两个人其实并不同路，窦章每次都要绕好大一圈来接他。

顺着旋转楼梯走下来，望着桌上一天比一天丰盛的餐点，沈佩瑜第一次提出了搬出去住的意向。

窦章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吐司，拿餐巾擦了擦嘴角，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耐心问出了和之前一样的问题：“你能搬去哪里？”

“我问过孟岩了，他说他那边还有个空房间。”

“……”

窦章挽袖站在水槽前，空气陷入了微妙的寂静中。

“哗啦啦”的水流声抵消了浓厚的沉默气氛，两个人吃饭，一共只用了四个小碗，没沾上什么汤汁，按理说非常好洗，但窦章在厨房站立了许久，从始至终背对着沈佩瑜。

如果沈佩瑜看得见他的脸，一定不会相信露出这种表情的人是窦章——那是从未在他眼前展现的另一面。

他面沉如水，下半张脸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按在洗手池边的双臂暴起清晰的青筋，掰着台面的指节用力到发红。

先是林译，又是孟岩，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

片刻后，他洗了手，在壁挂毛巾上擦干，又摘下围裙，收拾了厨余垃圾，做了这么一系列动作后表情终于平缓下来，再转身时声音温和，问道：“为什么想走？”

沈佩瑜清楚，他在和窦章独处时，跟和孟岩甚至林译相处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如同现在。

看着窦章一步步逼近，他竟然莫名有种想要逃走的冲动，下意识站起身，木椅在地上摩擦出“嘎吱”两声。

事实上窦章不该带给他这样的压迫感，任谁看了他的样子都会认为这个人内里是温柔绅士的。

所以沈佩瑜并没有真的逃走，他看见窦章轻拍沙发垫，示意他一起坐下。

窦章死盯着他，忽然笑着发问：“你是不是还想着邹楠？”

他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轻松，但沈佩瑜还是短暂地流露出了小鹿般惊慌的神色，沈佩瑜抓了抓裤腿，很快掩盖掉这一秒钟的失态。

“不是的，你误会了。”

他们没具体聊过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了他的状态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

窦章一派春风和煦的模样：“可以啊，正好约孟岩出来聊聊，到时候再看吧。”

沈佩瑜松了一口气。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是窦章的默认铃声，接起来，电话那头对面是童戒之：“喂！什么时候上班啊你，之前那个项目还做不做了，休假多久了都！”

聒噪的声音传播到空气里，窦章闭了闭眼，把手机拿远半米，好在沈佩瑜没有注意到。

“咱俩的工作量都到我一个人头上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每天跑过去骚扰你！”

要是以往他肯定“啪嗒”一下给挂了，但这会儿他忽然想到什么，沉声像对面道：“你之前不是说想再招厉害的开发工程师？我认识一个人很合适，不过需要你多点诚意，我可以帮你把人约出来。”

眼下正是急缺人手的时候，窦章不好好上班，能有个人顶替负责他的工作也是好的，童戒之立刻乐呵呵同意，没多久收到了窦章发来的地址。

“为什么是后天？我这两天就有空。”

窦章随口敷衍：“后天日子吉利。”

由于窦章一不小心忘记告诉童戒之对方的名字，当童戒之在约好的地址门口碰见孟岩时，两人都感叹着世间巧合真多。

“我大学同学开的店。”孟岩先一步走进去，颇为得意地扭头介绍道，“来这儿吃饭，你挺有眼光啊。”

“有名的私房小馆，我听说很多明星都来这儿呢，约都约不上，这还是给我们友情插队了，对了，我跟窦章小瑜约了一起来的，你呢，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哈哈哈……”童戒之诡笑两声，“我也是跟窦章约好了过来的，你说巧不巧。”

“……”

“……？”

童戒之率先反应过来，顿悟了：“难道你就是他说的那个……？”

孟岩顿悟不了，问：“哪个？”

童戒之摩挲着下巴，忽然掏出手机道：“咱们先加个好友吧！”

“……”孟岩表情奇怪地看着他。

孟岩不是吝于交朋友的人，换了别人他早把微信给出去了，可他忽然觉得童戒之脸上的笑容带着点说不出的谄媚，笑得他莫名瘆得慌。

以至于他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半步，警惕道：“我干嘛加你？”

童戒之理直气壮双眼圆瞪：“窦章没跟你说吗？我对你很感兴趣啊！”

孟岩听完直接后撤了一大步。

上次从窦章家里出来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这人一副套近乎的样子，肯定心里有鬼。

被拒绝后的童戒之倒是不太气馁，忽然要求人跳槽多少有些冒昧，同时也意识到窦章那句“需要多点诚意”不是随便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