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在威尼斯V
晚上的风吹着冷了。高步芸问保罗借外套,他让人不知打哪儿找出一件丝绒斗篷。她裹着斗篷上了快艇。
大概省
晚上的风吹着冷了。高步芸问保罗借外套,他让人不知打哪儿找出一件丝绒斗篷。她裹着斗篷上了快艇。
大概是刚才和意大利人的谈判耗力过多,高步芸觉得很是疲倦。但快艇上只有她和滕久元两人,她又不敢放松。
她猜测,保罗让滕久元送她,恐怕不是觉得滕久元和她一个国家,她会因此安心些,恰恰相反,他知道滕久元对她不怀好意,这怕是对她的警告――别捣鬼,他们若要收拾她,轻而易举。
高步芸心里又怕又怒。她冷冷看向滕久元。滕久元一边操纵着快艇,一边也正打量她。
“了不起啊。”滕久元说。
高步芸没应声,他又说:“你真的和小飞在一起过?”
高步芸没好气地说:“未婚男女在一起过,很奇怪?”
滕久元比他在甲板上等待高步芸时火气小了不少,高步芸冲他,他也没生气,只是板着脸,有点无奈地说:“我知道你气我把你拖进这种事情里,但你怎么不想想,因为你捣鬼,望春来倒了,我像流浪狗一样被人追着跑,连家都没法回,我就不能回击你一下?还有,我不知道你和小飞怎么回事,但你对我姐玩那一手,就是把她和明明的照片放网上……太恶毒了。我姐不管怎样,对司征英那混蛋可是掏心掏肺的。你这一来,司征英铁定要和她离婚。她这辈子,就爱过司征英这么一个男人,结果爱捞不回来,连婚姻这个壳子都要没有了。她现在快崩溃了吧?小飞知道你这么对他的妈妈吗?”
高步芸冷冷看着他:“我想她就是要崩溃,也得先补上公司所有的钱才行吧?不然,难道把烂摊子全留给滕哲飞?”
滕久元被噎住了,半晌才说:“是啊,有我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给我姐补刀,你们很开心吧?你和辛昀伏都是。”
高步芸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看着墨蓝色、群星闪烁的夜空,她的声音有几分嘶哑:“滕思宁和关明明的照片,不是我让人放到网上的。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有那种关系。”
滕久元吃惊地看了看她:“不是你?”
高步芸冷笑:“我骗你做什么?我设计望春来多少次了,还差这一件事?而且,我一点不后悔。你姐姐因为迁怒司钦,屡屡打压我的公司,还把我的弟弟连累死了。他才二十出头,人生刚刚起步……总之,我没叫滕思宁去陪葬,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滕久元满脸迷惑:“你弟弟?我不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你当然不知道。滕思宁自己恐怕也稀里糊涂的。她大概还以为我和我弟弟出的那次车祸,纯属意外。她是不是还觉得委屈,怪我为什么总盯着她、盯着望春来不放?”
滕久元苦笑。他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所以你刚才向保罗推荐辛昀伏,是你发现了什么?”
高步芸低着头,滕久元看不清她的表情,单听到她冷冷清清的声音说:“我很早就怀疑过辛昀伏不简单。我抢注《惊雷之地》的商标时,就发现有家叫武仕馆的公司也在干这种事。所以葛丰吸毒,视频被曝光,我第一个疑心的就是武仕馆。不过滕思宁这个靶子实在太亮眼,望春来又咄咄逼人,让我误以为辛昀伏只是滕思宁身边的一条好狗。也是到最近,我才知道,她不是狗,她是一条货真价实的狼。”
滕哲飞接手望春来后,曾主动联系过她好几次。她怕他求情,也怕他骂她,所以没有理他。他便发来长篇大论,告知她滕思宁并非害死高行止的人。他在查账的时候发现他们出车祸的那段时间里有一笔可疑的款项出入,申请拨款人是他母亲,收款人是一个叫“李项田”的人。他母亲一共向李项田打过两次款。他问滕思宁,滕思宁却不记得这些事,只肯定她从不认识什么“李项田”。
滕哲飞通过当时留下的李项田银行账户,几经周折,找到了他的家人。他本人一年多前已死于肺癌。他离婚多年,只有一个女儿,嫁了人,对她的父亲似并不怀念。据这女儿说,李项田是个司机,原来在国营单位开车,后来自己买了辆车出来单干。他没什么兴趣爱好,为人孤僻,不工作时就一个人喝酒听评弹。
滕哲飞找到他原单位同事,有个姓江的,算是李项田唯一的朋友了。正是这个姓江的,告诉滕哲飞,李项田醉酒时漏过几句话,说他自己买车的钱,是接人委托,开车撞了某位导演后,才到手的。
滕哲飞去查那段时间出车祸的导演,一查查到了谢嫣。他问滕思宁,滕思宁说谢嫣和她作对,非捧司钦,弄得她很心烦,应该当着辛昀伏面抱怨过几句,辛昀伏说这事她来解决。这么多年,这已成她们间的固定相处模式之一了。她说出不满,辛昀伏解决她的不满。后来她只知道谢嫣出了车祸,她以为是巧合。滕哲飞问当年汇款的财务。财务还记得给李项田的钱,是辛昀伏申请的,只不过她让写了滕思宁的名字。她之所以记那么清楚,是因为她曾把“李项田”误输成“李项羽”,后来找辛昀伏敲章修改了的。
于是滕哲飞推测,辛昀伏以他母亲的名义汇钱给李项田,是让他去开车撞谢嫣。他既然能撞谢嫣,自然也能撞高家姐弟。
滕哲飞又找到了其它好些例子,证明这么多年,都是辛昀伏在“冒充”他母亲作威作福。他母亲现在也明白了辛昀伏恨她。虽然母子俩都不知为什么,但事实如此。
滕哲飞希望高步芸可以原谅他的母亲,他写道:“人无完人,我想这句话对她、对你,都是可以说的。我母亲诚然做过一些有违人道主义的事,但罪不至死。她已为此付出代价。她现在年纪也大了,经不起再折腾了。她再三向我发誓,说她没雇人去撞过你和你弟弟的车,她一直以为那是个意外。我相信她。我已把我所有的调查结果告诉了你,只是希望你能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罪人就交给警察吧,无论是我母亲还是你,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平安、快乐地生活下去。”
高步芸没有回复,滕哲飞就一天一次地把同样的内容发往她的邮箱。
她之所以不回复,是因为她知道滕哲飞在期待一个了结。他要她“原谅”,要她“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她如果不答应,他会一次又一次地尝试说服她。可她不可能原谅,无论是原谅辛昀伏这个真凶,还是滕思宁这个帮凶。滕思宁已经是条落水狗了,只要她自己不再跳出来作死,她可以放她一马,先不管她。但辛昀伏还蹦Q得欢。滕哲飞太天真。她咨询过律师,就他收集到的“证据”,根本无法给辛昀伏定罪。
高步芸把滕哲飞的发现简单跟滕久元说了。他听了似也没觉得太意外。
高步芸挑眉看看他:“你刚才听到我向保罗推荐辛昀伏,好像没什么意见。你也发现她暗地里给滕思宁使绊子了?”
滕久元咬牙笑了笑,面庞上掠过一道凶狠的神色,他说:“我早看这个女人不顺眼了,可我姐偏偏信任她。我也是个蠢蛋。你知道我怎么落到赌钱欠债的悲惨境地的?最开始,就是她怂恿邱育乡这老赌棍拖我下水。后来我沉迷其中,也是她通过邱育乡暗示我可以先‘借用’下公司的钱,她可以给我行个方便……我当时是真蠢,蠢死了。要不是我这次逃出来,邱育乡良心发现,偷偷给了我笔钱,又把这事告诉我,要我小心这女人,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他顿了顿,又说:“我可以劝说保罗他们用辛昀伏,但可能不会成功。那女人精得很,不太会落套。而保罗明显更看好你。”
高步芸不为所动:“你别再一个劲地推荐我就行,其它我自己会想办法。”
滕久元忍不住好奇:“现在我们都知道谁是真正可恶的人了,你打算怎么收拾辛昀伏?我可以……”他想说自己可以帮忙,但又一想,自己现在是条丧家犬,恐怕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他尴尬地咳了两声。
高步芸也并不指望他,她望着远方水面,轻描淡写地说:“恶贯满盈的人,自有天收。”
滕久元冷笑一声,想说她想得太好了,忽然看到远处水面上有几艘快艇,正朝他们这边过来。紧接着,他听到了马达声。
滕久元忽然站了起来,他从旁拿了件救生衣套上,又扔了件给高步芸:“快穿上!”
高步芸遵循本能,快速穿上了。这时,从远处快艇上传来了喇叭扩音后的声音,声音让前方船只上的人不要紧张,原地别动,来的只是可爱的意大利警察,问几句话就让他们走。
滕久元听懂了“警察”这个单词,二话不说,将高步芸抱起来,用力抛到了水中。然后,他调转快艇的头,飞一般地离去。
高步芸在落水前依稀瞥见滕久元一脸愉悦,接着,就只能顾及与水搏斗了。
来的这些意大利人严格来说根本不是警察,而是某支海上保安巡逻小队。
司钦让小李子把阮珀带过来,在他的再三逼问下,阮珀终于松口,说看到高步芸跟两个意大利男人走了。但她坚持说高步芸是自愿走的,因为她和那两个男人“神情亲密地说了许多话”。
不等她说完,有人已经在别墅门卫那里找到了高步芸的手袋。门卫说是有客人到后门抽烟,发现地上的手袋后,捡了送到他这儿的。
司钦和滕哲飞都想报警,让警方快点出动找人。但谢嫣在意大利住久了,知道意大利警方不会为这个马上出动,真报了警,要解释,要走复杂程序……反而拖时间。
司钦等不及,先让门卫调出后门监控,截取了高步芸被人带走的一段。
谢嫣让河一狸带着这段录像去报警。她自己则联络交通部门的朋友,追查那辆载游客马车的行踪。
报警果然障碍重重。还不等河一狸有机会放那段录像,谢嫣这边已得到马车的确切消息――它停在一处码头,高步芸和两个意大利男人下车后上了艘快艇。
司钦和滕哲飞搭谢嫣搞来的三轮车到了最近的码头。谢嫣已经联络好一支海上保安巡逻队,让他们借五艘快艇,司钦、滕哲飞各上其中一艘,由巡逻队驾驶出海,去寻找高步芸。
谢嫣不放心,跟到了码头上。她坐在轮椅里大声嘱咐那两兄弟――找到人千万别冲动,一切听保安小队的人指挥,尽量别与歹徒正面冲突。
滕哲飞想劝司钦别去,他急得嗓子冒烟:“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价吗?求求你回去待着吧。你要是出了点事,我怕步芸会被你那些粉丝和厂商活活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