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乃见十万春生纠结
第70章乃见十万春生纠结
六月底的北京,已经不大穿得住外套了,靳仰弛穿着一身枪蓝色的衬衫,袖子卷到小臂上,他往窗外掸了掸烟灰。
“嗯,确定要这个了。”
对面的人有些不解,“你丫不是单身嘛?拍这么贵的耳环送谁呢?有新女朋友了?”电话那头人声音带着笑。
但不知是那个字戳到了靳仰弛的神经,他变得莫名烦躁,掐了烟将车往前冒了一截,把烟扔在了垃圾桶上面那个专门收烟的地方。
其实这一年以来,他已经很少抽烟了,除非实在是想她。
他嗤笑一声,眸光转动,看着不远处居民楼上方电线杆子上那刚站稳的鸟儿,说道:“你甭管我,我赚这么多钱不就是为了花?”
“好好好,行,你说了算,我知道了。”对面的男声笑得浑不吝,偏偏又知道靳仰弛的执拗,让买就买呗,还能怎么着。
靳仰弛知道对面这人虽然有时候行事乖张,但是没有人会比他更靠谱。
“绪宁,这次回来请你吃顿饭吧。”靳仰弛看着电线杆上那鸟忽地,又扑腾起来飞远了。
“嘿,哪儿能啊,那到时候我想吃什么你就请我吃什么啊。”对方压低了声音:“要吃最好的,但是你可千万别玩火自焚。”语气里有担忧也有劝告。
靳仰弛敷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周绪宁,隔壁大院正宗纨绔子弟一枚,偏偏做生意很有一套,和靳仰弛刚毕业就弄了一家公司,靳仰弛和周绪宁五五开,因为大学在美国,所以公司基本上交给了靳仰弛掌舵。
毕竟他在国内,公司学校都在北京,好操作。
周绪宁则负责找准风口,以及忽悠身边的好友往自家公司投钱,一年下来,两个人倒是赚得盆满钵满,不少人看着眼馋。
靳仰弛最近会议缠身,已经很久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了,但是今天例外,今天是蒋恪宁约的他。
刚跟周绪宁通完电话,自己边上的玻璃窗就被人敲了敲,原来蒋恪宁早到了,只是在等他打电话。
“隔壁的周绪宁?”蒋恪宁冒着腾腾热气,拉开副驾的车门一骨碌就钻了进来,靳仰弛关了车窗,打开了车载空调。
“干嘛去了,折腾一身臭汗。”靳仰弛哼笑着,给他递了一包湿纸巾,蒋恪宁接过来胡乱往脸上怼了两张。
面上的汗被擦净了,他把湿巾往旁边一撂,短发林里都是湿的。
靳仰弛觑着他,叩了叩方向盘:“成大忙人了?”
“少埋汰我,真大忙人是江川成吗?”面对靳仰弛,蒋恪宁连话都密了起来,语气里不乏幸灾乐祸:“你知道吗,最近隔壁班体委看上他了,穷追不舍。”
这话倒是把靳仰弛的兴趣勾了起来,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蒋恪宁:“然后呢?”
“啧。”蒋恪宁有些嫌弃地望了一眼靳仰弛,“还能怎么着,坠入爱河了呗。”车里空调温度上来了,蒋恪宁汗下去不少。
俩人车停在白沙胡同这边的巷子里,道儿有些逼仄,他是跟同学出来玩儿的,玩完发现身上一个钢镚没有了,直接给靳仰弛打了电话让他过来接一下。
靳仰弛每天干嘛他能不知道吗?
不过蒋恪宁也纳闷,学校管得也挺严格的,这厮怎么看上去经常在学校外面?
靳仰弛默了默,“监狱不是还有放风时间吗?”
一句话把蒋恪宁怼得心服口服。
其实两人现在见面机会不多,靳仰弛基本上住在学校,很少回大院。加上叔叔阿姨都在外地,家里更是没人在,所以他在没放假期间也就不回了。
但是蒋恪宁,他只是有的时候懒得搭理人,懒得糊弄别人,他挺聪明的。一眼就看出靳仰弛不想回家还有一方面的原因,会想起杨桢。
就跟两个人在一起没有明说一样,他们分手,也是蒋恪宁自己看出来的。他依稀记得是暑假的时候,那时候热得每天要吃个冰镇西瓜,靳仰弛零花钱多,蒋恪宁和赵江川经常蹭他的瓜。
但是很蹊跷,那个暑假靳仰弛很少跟他们聚在一起,而是经常开车去外面,现在蒋恪宁才知道是跟周绪宁他们在一起闷声不响干了个公司出来。
或许暑假刚开始,这事儿只是刚起了个苗头。蒋恪宁就已经隐隐觉得他很少去找杨桢了,知道后面升学宴,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杨桢,觉得不对劲儿,偷偷拉着在给长辈敬酒的靳仰弛问了一嘴,才知道杨桢已经提前回了武汉。
那天来的是杨桢的哥哥。
赵江川这一年倒是聪明机灵多了,知道遇见不对只听不问了,后来还是私下问蒋恪宁才知道的。
就跟当年杨桢来的时候一样,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悄无声息。
赵江川其实有些郁闷,因为杨桢对于他来说跟亲姐没什么区别,蒋恪宁其实也是。每每出事,总会有两个人给他俩遮风挡雨,现在突然少了一个,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儿。
赵江川那天揉了揉眼睛,始终想不明白,他挠了挠头,问蒋恪宁:“我觉得哥现在也很喜欢林林姐,你都不知道,现在我去他家找他就看着他在那儿发呆,烟头一地。后来我有次趁他上厕所就跑到他经常抽烟的位置站着。其实我是想偷偷藏烟,别让他抽了,但是你猜怎么着?”
蒋恪宁看着他,没说话。
赵江川叹了一口气:“我站在那个位置上站了好一会儿,后来回家的时候路过林林姐家,才猛然发现哥看的是林林姐家的方向。”
他怔怔地坐在长椅上,什刹海边上的柳条绿油油的,常常扫在他的胳膊上、脸上,弄得他痒痒的,等柳条再打过来的时候,他拽住了柳条的末端,缠在食指上,有些垂头丧气:“我真觉得哥还惦记着林林姐。”
蒋恪宁在那时沉默了好一会,连江川都能看清楚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呢?最后他只能拍拍江川的肩,因为这些事情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
巷子里没多大会儿出来一堆阿姨,身上穿着跳舞的裙子走得雄赳赳气昂昂,往后一看十来号人呢。
原本零星只有几个人的巷子瞬间就活起来了,“劳驾,挪挪车。”一位阿姨过来敲了敲车窗,靳仰弛打眼一看才知道正好挡在人家要进去的侧门边上了。
蒋恪宁往后瞄了一眼,门上方有个块木制的小长条,烫金的字迹写的是戏曲研究委员会?他没看清楚。
“这是干嘛呢?”他随口问了一句。
靳仰弛指着门口的对联,“你再仔细看看?”
蒋恪宁看了,原来是喜迎奥运。
原来一眨眼就2008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