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梦亦妄生颠倒想隐瞒
第65章梦亦妄生颠倒想隐瞒
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雪,十一高被迫停了课。
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随着停课通知一起来的是一身倦意的齐天辽。杨桢眉尖一蹙有些意外,或许是在靳仰弛意料之内,他表现得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侧着身子让他进了门。
“了了是不是······”他目光在靳仰弛和杨桢面容上扫过,昨天两人轮番给他发信息,但是他都没有回,他知道自己直接过来是有些蛮不讲理,但是现在,他确实想见宋了了。
杨桢静默片刻,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镇定地望向他,虽说两人有两年多的同窗情谊,但是了了在杨桢心中的地位是更重要的,所以有些话也就不得不说:“你昨天为什么一直不来找她?”
明明看见她那么狼狈,为什么让她一个人独自离开?
靳仰弛站在杨桢身边,摆明了和杨桢统一战线。
“我在处理我爸妈的情绪······但——”杨桢看着他微微颤动的嘴角,心里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难怪了了这么伤心,原来齐天辽父母也在。
她侧过脸,其实心里对这段感情已经不再报以太大希望,但终究这只是他人的事情,所以她也只是脸上没了笑容,她不会插手。
靳仰弛和杨桢心念相同,杨桢不想再多说,他就挡在了杨桢面前,往客卧的方向指了指,“她在,但是跟不跟你走,看她自己。”
“她昨天过来的时候还好吗?”齐天辽追问了一句,靳仰弛摇了摇头,前者神情似乎更加颓败,跟二人点了点头就走了过去。
杨桢懒得听墙角,干脆钻进了房间里。
书桌上摆着语文讲义,正翻到李白《蜀道难》那一篇,她草草看了两眼,往床上大剌剌地一躺。
靳仰弛坐在床边,黑色短t,黑色长裤,碎发盖眉,让人看不清思绪。
外面传来一阵阵敲门声,齐天辽在外面哄着宋了了。杨桢看着天花板,没将外面的动静放在心上,她盯着天花板哼着有些跑调的歌,今天是圣诞节呢。
“嘭。”一声,客卧的门开了,靳仰弛和杨桢对视了一眼。
“你觉得宋了了会跟齐天辽走吗?”靳仰弛无声地捏了捏她的手,缓缓问道。
杨桢依旧看着天花板,长发散落在一旁,像从砚台里刚泼出来的墨,还带着洗发水的芳香。她昨晚睡得好,床香软暖和,现在躺在床上也是一副舒服极了的模样,她浅浅一笑:“她会的。”
靳仰弛看着她的笑,总觉得这笑并不真心实意,言语下似乎还印满了其他情绪。
他接着问道:“你呢?”
杨桢在床上撑起头,那墨水活了起来,飘忽了一会儿,有些缠到了靳仰弛的手上。他放缓了呼吸,一双眼看着杨桢,似乎要看得更加真切一些。
“不会。”她斩钉截铁。靳仰弛搭在床沿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极轻地应了声:“嗯。”杨桢歪着头,看着明显情绪有变的靳仰弛,将下巴放进他手心,“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会吗?”
靳仰弛擡起眼,看着她:“为什么?”
杨桢看他被自己牵动,有些没忍住笑了笑,然后正色道:“在我看来齐天辽优柔寡断,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是我我会先去陪宋了了,但是他选择了稳住父母。不过也无可厚非,毕竟每个人想法不同。”
其实说白了就是觉得如果面临这种情景,自己在别人心里压根也没多少分量,那还不如不要。
只是离别的过程有些痛苦而已。
杨桢看着窗外,雪花像棉絮一样往下飘,客卧的门轻轻合上,走廊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随后是宋了了低低的啜泣声。脚步声在门口的时候明显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跟他们打一声招呼,最后还是直接走了。
杨桢翻了个面,有些负气地对着墙面,对于了了这么轻易就原谅了齐天辽心里有些不痛快,更不痛快其实自己更没有对这段感情指指点点的权利,她只能保持缄默。
靳仰弛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她的肩胛骨在单薄的睡衣下微微凸起,像一对收拢的蝶翼。他伸手,指尖悬在半空,最终只是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
过了一会儿,客厅里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整间屋子突然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杨桢终于转过身来,目光越过靳仰弛的肩膀,望向房间门,门后是已经空荡荡的走廊:“她走了?”
靳仰弛点了点头:“嗯。”
杨桢也没再说什么,将头埋进被子里,慢慢地睡了过去。
齐天辽和宋了了的事让两个局外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也是一样的心情沉重。
就像是一个年久失修的闸机,在洪水还没有来的时候一直保持着原状,没有任何风险,也没有任何人规避风险,突然有一天有人指出了这个闸机它是有问题的。
靳仰弛看着熟睡的杨桢,她蜷缩着半个身子,手臂露了一半在外面,胳膊细瘦,回学校之后看上去又瘦了不少,整个人显得轻盈而单薄。
在自己和杨桢的事情闹大之后,家里其实来过一次人。但是不是他的父母,是他爷爷的旧部,因为爷爷是失事牺牲去得早,所以靳仰弛其实很少见过他们。
来的是一个曾经由爷爷一手提拔的叔叔,他拎了些东西,看上去有些局促,身后还跟了人,不过他没让他们过来,自己只身进了靳家。
他当时语重心长,旁敲侧击地问着靳仰弛的对于以后的规划,靳仰弛则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听着他那些话。
爷爷不在之后,父母希望他远离他们这些人,而他们则是希望他继承爷爷的遗志,偏偏都忘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靳仰弛走出了房门,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
雪下得更大了,窗外的世界被一层厚厚的白色覆盖,树枝被积雪压得低垂,偶尔有风掠过,树就只能簌簌地抖落一片雪雾。
靳仰弛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上凝结的雾气,留下一道模糊的痕迹。
他想起那天那位长辈临走时的眼神,以及欲言又止的那句委婉的话,“小靳,人生其实很长。”
所以不用这么早就将自己和另一个人绑定在一起。
靳仰弛那天平静地送客,事后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他望着窗外的雪色,掸了掸烟灰,转身时,发现杨桢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倚在门框上安静地看着他。她赤着脚,长发有些凌乱,眼睛里还带着未散的睡意,却清明得像是能看透人心。
她看着靳仰弛吞云吐雾,暮色笼罩下陌生极了。
靳仰弛看见杨桢赤着脚,皱了眉,看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一时着急,竟然忘了是先给她拿鞋还是先掐烟。
杨桢喜欢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到最后靳仰弛蹲下身给她拿了鞋,另一只手就夹着烟,跟她离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