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chapter62
第62章chapter62
“姜组长，前台有你的快递！”
姜路从成堆的文件里擡起头，茫然看着门口，“好谢谢！”
快递？姜路边瞄着任务清单，边收拾起手边的背包，把笔记本合同稿子一股脑装进去，整理好衣服背上包离开工位，打卡下班。
前台已经下班了，空荡荡的一楼大厅冷清得很，一个小腿高，四四方方的黑色包裹立在柜子前头，非常显眼。
姜路毫无头绪走上前，围着包裹端详半天，找到标签，国际快递。
他头顶一亮，想到是谁发来的了……楚颜京。
上周，楚颜京开始了他的告别之旅，临上飞机时还不忘提醒姜路帮他准备后事，楚颜京是笑着说的，姜路则是一脸平静，他说“不考虑考虑了？”楚颜京没说话，反而安慰起姜路，他说，“过把瘾就死，人活的值了。”
“这疯子。”姜路坐在包裹上想了会儿，看看时间，算着丁杰差不多已经回家了，他叫了车把包裹搬回家，开了两个肉罐头哄完小呆，到丁杰家楼下买两瓶白酒，在家门口他熟练摸出钥匙拧开锁，推门就闻到熟悉的菜香，
“丁哥！李爷爷！我回来啦！”
姜路喊完，厨房里动静小了，探出张脸，丁杰看着他笑，“又加班了？”
姜路边取拖鞋边说，“没有，楚颜京给我寄来个大件，我先搬回家了，李爷爷呢？”
“他下午回去了。”丁杰端着盘子走出来。
姜路一顿，惊讶道，“走了？这么突然！我还想和老爷子喝两杯呢。”
丁杰笑了笑，无奈道，“听说是当地的殡仪馆员工培训，请师父出面，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登机了。”
姜路有些失落，忽然觉得餐桌少了个人，都不热闹了，往常老爷子在，谈天说地的声音都盖过碗筷。
“等他忙完，我们去找他。”丁杰盛好米饭端给姜路，还要去厨房端菜，被姜路拦下，眨眼间围裙就被摘掉，人被按在座位上。
姜路一溜烟冲进厨房，忙活几个来回，看着桌上满满登登的饭菜，完全不是两个人能吃完的，他忽然明白丁杰其实也舍不得师父离开，所以故意做了这么多。
吃完饭，姜路收拾好厨房，擦擦手坐到丁杰身边，“丁姐，你说师父平时一个人，会不会太孤单了。”
丁杰似乎预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不假思索回答道，“他生性好静，不去打扰也算孝敬。”
姜路想了想，点点头，确实这些天除了吃饭出游，其余时间老爷子都自己坐着，不是望着天出神就是对花花草草发呆，这时候如果主动找话茬，老爷子还有些倦怠。
对一个人好的方式有很多，尊重是前提，于是姜路按下了把师父接过来一起生活的建议，等夜深了，丁杰提出要出去散步，姜路欣然答应。
出了小区大门朝东走，一路灯火通明，散步的人很多，他们挽着手走在其中，完全融进烟火气，路上碰到个棉花糖的摊位，丁杰拉着姜路过去，要了个云朵形状的递给姜路，笑道，
“上次吃棉花糖是几个月前了吧。”
姜路一愣，“你还记得啊。”
丁杰擡手捏了捏他的下巴，扯下一块放进嘴里，“挺甜的。”
自打从方敏家回来，姜路发现丁杰开朗许多，这种开朗不只是爱笑爱说话，而是打心底的清澈，像经历暴雨洗刷后的天空，由内而外散发着向往生活的气息。
那天丁杰回来，姜路并没有多问，光是看丁杰红肿的双眼，他便了然了。
“哎对了，包裹里是什么？”丁杰问。
姜路站住，提议道，“要不回家看看？”
丁杰又扯了一团吃进去，甜的嘴角扬起，“走呗。”
俩人一拍即合，说走就走，回到家小呆见到丁杰尾巴都摇飞了，丁杰一手抱着小呆，另一只手递过剪刀，站在姜路旁边观摩。
姜路三下五除二拆开外壳，没想到里头是一层又一层的塑料膜，他擡头看了眼丁杰，俩人都是无奈的笑容。
姜路撸起袖子开始撕，到最后硕大的塑料球里头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圆柱形玻璃瓶，里面除了四分之一高的水，没别的。
“这什么东西……”姜路举起玻璃瓶对着光看了半天，递给丁杰，“你看看。”
丁杰放下小呆，研究起瓶子里的东西，犹豫道，“好像是……水。”
姜路累的满头大汗，瘫坐在地上，搂着小呆气喘吁吁道，“他这性格，这事儿好像合理。”
丁杰打量满地塑料，忽然目光一紧，“这儿张卡片。”
姜路顺着目光看去，拨开塑料，果然发现有张不起眼的黑色卡片，拿起一看，楚颜京的字迹相当飘逸，
“极光夜的雪，赠予友人姜路，珍重。”
“写的什么？”丁杰凑过去一看，意味深长笑了笑，“这人，确实挺有意思的。”
姜路笑叹着摇摇头，捏着卡片端详半天，起身收拾好垃圾，把瓶子放到卧室的床头，早就融化的雪水被灯光映出许多细碎的光，他坐在床边望着那些光，许久没说话。
丁杰悄声走近，坐在旁边，轻轻拍了拍姜路的肩膀，沉声道，“别难过。”
“不难过，就是……”姜路深吸口气，眼底发酸，“可能舍不得吧，这么浪漫的人，还是躲不过这一劫。”
“随他去吧，他现在或许更快乐。”丁杰说着，伸手熄灭灯光，房间陷入一片黑暗，那瓶见证过极光的雪水也随之黯淡。
姜路拉着丁杰的手，感受着无边的黑暗，他忽然笑了笑，问道，“丁姐，你说楚颜京现在看到的，也是这种黑嘛。”
丁杰思考片刻，“我们眼前的黑是暂时的，可他那儿的黑，要一辈子。”
姜路的心一颤，靠在丁杰肩膀，闭上眼，“丁姐，该怎么和突然离开的人告别呢。”
黑暗中，丁杰平稳安定的声音从上传来，“不需要告别。”
姜路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