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chapter19
第19章chapter19
姜路正沉浸在满足里,想也没想,“我二十。”
然后他猛地意识到不对,这时候丁杰已经起身收拾起碗筷,他连忙把人叫住,“丁姐,你刚刚问的是……”
“年龄。”男人的脸半白半红,极不正常,端着空碗走进厨房,吭哧吭哧洗起来。
姜路摸不到头脑,坐在沙发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突然在茶几下层发现个黑色皮面的本子,巴掌那么大,大概是有年份了,纸张微微卷曲泛黄。
他嗅到隐私的气息,于是立马把本子放回去,心虚朝厨房瞟了眼,还好没被发现,不然说不清了。
“探险家”姜路还在深入挖掘,从放黑色本子的那层,摸出了本教材,白蓝相间,赫然五个大字——遗体防腐师
“我草,”姜路发出惊呼,教材摔在地毯上,书页哗啦啦快速翻动,引来了男人。
丁杰甩甩手上的水,走上前一看,并没有生气,对待孩童般温柔将教材拾起,搁在茶几上,“你想看的话,可以翻翻。”
姜路觉得此刻,自己在丁杰的隐私圈外徘徊,生怕惊动了丁杰,得到许可后才放心下来,学着男人的样子,捧起书,小心翻动几页,这本教材也有年头了,书页脆得像薯片,他生怕一用力就碎掉,看着上面专业的词语,以及旁边男人隽秀有力的批注,
他能想象到夜深时分,万籁俱寂时,丁杰独自一人翻动着书籍,投入认真的模样既令他心动,又感到酸楚。
虽然不清楚这门行业,但姜路打心欣赏,甚至佩服丁杰。
“丁姐,你刚才进屋收拾的不光是衣服吧,还有这些书。”姜路问。
男人坐在沙发上,垂头望着他,目光中参杂了许多,低沉应了一声,解释道,“我怕你觉得晦气。”
“这有什么可晦气的。”姜路大大方方摊开教材,上头是讲述缝合技巧的彩图,逝者的皮肤泛着青紫的死气,还带着尸斑,伤口的血已经黑的像墨汁,看起来十分瘆人。
但他没有任何不适感,而是平静地望着那些图片,从伤口到缝合,到最后根本看不出针线的痕迹,完整如初,尽管书本无法展现动态,但一系列的过程,姜路能想象出。
那双充满仪式感,仿佛魔术师般的双手,来自于丁杰,他身旁这个男人。
姜路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母亲下葬那天,肤白唇红,像睡着了一样,当时他真的以为母亲沉睡着,还要躺到母亲身边去,被很多陌生的“家人”拦了下来。
“想什么呢。”丁杰不知何时从沙发移到他身旁。
姜路微笑着摇头,看向身旁,合身的黑色居家服被男人宽阔的肩膀撑起,儒雅俊秀的面孔被灯光映得白到虚幻,姜路以为自己误入了哪部香港文艺电影,和男主角隔空对望。
“发什么呆,”丁杰在火热的注视下,落了下风,他往外挪了几分,“去睡觉。”
姜路思绪飘荡,像被暴风挑起的塑料袋,轻声道,“丁姐,我能看看你的手嘛?”
说完,压根没等男人同意,他大胆地伸手捉过,将男人的手抓住,灵动的指尖顺着掌纹来回滑动,在手指根部,他摸到了层厚厚的茧子,问说,
“这是怎么弄的。”
丁杰忘记了挣脱,任由着姜路摆布自己,沉声道,“最近人手不足,我调到搬运岗位去顶了半个月,这是铁架床的把手磨出来的。”
姜路轻轻捏了捏那层茧子,没说话,他将自己的手掌和男人的手掌贴合,比起大小,发现自己的手掌大了一圈,笑道,“丁姐,你的手好小啊。”
“……”丁杰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已经是烧开的沸水,他对肢体接触感到惶恐,可却对姜路的一言一行无法说不,最后两股思想扭到一起,人就木讷了。
屋外风声想无数孩童吹着口哨,纤细尖锐,显得屋内格外安静。
姜路像是贪玩的孩子,规定的时间到了却还是耍赖,抱着心爱的玩具不肯松手,他这是第一次,去这么认真地观察一个人的手,他的掌纹,指纹,每根手指的长度,指甲的性状,甚至是手背的筋络。
“行了姜路。”丁杰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想立刻脱离,但下一秒,姜路张开五指,缓缓嵌入到他的指间中,再从容握紧,
十指相扣。
“姜路!”丁姐失声喊道,体内所有节奏尽数扰乱,他瞪大双眼,盯着二人连接的手,感受到掌心不断输送来的热量,头脑一阵接着一阵眩晕。
姜路也如同惊醒般,倏地松手,胸口跟风箱似的,剧烈起伏着。
他们望着彼此,好像都在惊讶于对方的所作所为,适时闪电划过,比之前更加亮,来势更加凶猛,头顶的灯闪烁两下,在雷声席卷而来时,啪的一声,
灭了。
周遭陷入黑暗,姜路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受到男人就在身边。
“停电了?”他问。
丁杰叹气,“应该是雷暴天气,跳闸了。”
姜路极少遇到这种情况,上次还是两年前在寝室,也是学校负责修的,眼下突然没了主意,“怎么办,丁姐。”
“自己修不了的,等雨停了物业修。”男人说着起身,“睡吧,很晚了。”
姜路:“是么?”说着,他打开手机,发现已经两点多了,他有些惊讶,和丁杰在一起,时间竟然过的这么快。
丁杰抱着被褥走出来,“你去床上睡。”
姜路眨巴眼,“那你呢。”
“沙发。”
言简意赅,让姜路品出了几分厌烦之意,他想起刚才的无礼举动,叫住男人,“丁姐,对不起,我刚才……”
“行了,”男人似乎不想回忆起这些,但语气仍然随和安稳,“去睡吧,明天一早送你回去,下这么大雨,小呆自己在家估计害怕了。”
姜路听后没说别的,转身走入卧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儿,床铺整洁得好像没住过人,他小心掀起被角,慢慢钻进去,像块木头似的躺在中央,听着外头男人翻身的动静,心静不下来。
雨势将歇,屋内也逐渐安静下来。
姜路却睡不着,鼻尖残留着丁杰的气息,他反复琢磨着刚刚的场景,然后从被窝里伸出握过男人的手,端详半天,无济于事,便任由着手臂垂落,砸进松软的被子里。
在漫长的黑暗中,他的思维逐渐发散,站在第三角度审视自己……直到天蒙蒙亮,屋子里的电器开始重新运作,卧室的灯再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