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蛇鼠一窝
“无赖!真是无赖!”杜大强气得脸色煞白,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头块就朝朱堂水砸去。
朱堂水慌忙侧身躲开,随即瞪着眼骂道:“老东西,少在这多管闲事!再敢拿石头扔我,小心老子给你放血!”
“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杜大强毕竟年纪大了,被这无赖行径一激,气得浑身发软,赶紧扶住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爸,您先别激动,身子要紧。”
杜建国见状,赶忙上前扶住父亲。
接着他抬眼看向朱堂水,眼神冷得像冰:“你弟弟从没跟我共事过,他怎么死的,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冤有头,债有主,别在我们杜家撒野——再闹下去,我不客气了!”
“呦,怎么着?你还想动手打我不成?”
朱堂水冷笑一声,突然拍了拍手,扯着嗓子嚎道:“来!各位唢呐师傅,给老子吹起来!让街坊邻居都来看看,这杜家人是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害死人了还一分钱不想掏!”
拿了钱的唢呐匠们一听,立马卯足劲吹了起来,刺耳又洪亮的哀乐瞬间飘出院子。
村里本就多爱凑热闹的人,听见动静纷纷往杜家院门口涌,挤进来探头探脑:“这是咋了?谁家死人了?”
“乡亲们快来看啊!”朱堂水挤出几滴眼泪,拍着棺材嚎啕大哭,“这杜建国害死我弟弟,现在还不想偿命!大家伙儿快给我评评理,我这弟弟死得太冤了啊!”
院里的村民越聚越多,张德胜带着几个狗腿子也趁机混了进来,还故意站在人群前面。
他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快步凑上前扶起朱堂水,皱着眉问道:“同志,这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冤屈,你可以跟我这个驻村干部说,堵在别人家里闹可不行啊。”
“领导!您可来了!”
朱堂水一把抱住张德胜的大腿,哭得更凶了,“我这弟弟死得太惨了!先前听说小安村有人上山摘野核桃赚了大钱,我弟弟也是个实在人,想跟着凑个热闹,就跟着这杜建国去了野人沟——结果呢?被毒蛇咬了,命就这么没了!现在杜建国还推卸责任,说跟他没关系!您说说,这不是把我弟弟当猪狗耍吗?我们这些人在他眼里,难道就不是人了?”
朱堂水这话说得半真半假,眼泪却掉得真切。
再加上村里人本就知道杜建国最近带着大虎、二虎和刘春安摘野核桃赚了不少。
上次县收购站来收,光杜建国一人就分了六十多块,剩下三人也各分了二三十块。要说没人嫉妒,那是假的。如今出了这事,不少人心里暗地幸灾乐祸,忍不住交头接耳。
“哎,还以为杜建国是个实在人,没想到也干这缺德事。”
“可不是嘛,这杜家看样子也没一个好东西!”
周围的议论声断断续续飘进耳朵,一句比一句刺耳。
杜大强本就气得胸口发闷,再听见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话,再也撑不住,哆嗦着嘴唇。
“他在造谣!他在瞎造谣啊!”
话音刚落,身子一软,“直挺挺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爹!你没事吧?”
杜建国赶忙扑过去,探了探父亲的鼻息。
还好,气息平稳,只是气急攻心晕过去了,性命暂无大碍。他悬着的心刚放下半分,院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刘秀云抱着娃娃,老远就听见自家院里的唢呐声,心里发慌,一路快步赶回来。
推开门看到满院子的人、地上的棺材,还有倒在地上的杜大强,瞬间僵在原地,手里的娃娃都差点抱不稳。
“这……这是咋了?家里出啥事了?”
张德胜瞥见刘秀云,双眼顿时亮了,偷偷舔了舔嘴唇,快步凑过去,装出一副关切又惋惜的样子。
“诗诗啊,你可算回来了——你们家杜建国,这回可是摊上大事了!”
张德胜凑到刘秀云跟前,添油加醋地把杜建国带朱堂水弟弟进山、害其被蛇咬死的谎话编了一遍,连细节都掰扯得有模有样。
刘秀云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子晃了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看也要跟着晕过去。
“媳妇,你撑住!”杜建国眼疾手快,赶紧松开扶着父亲的手,转身将刘秀云稳稳扶住,急声问道:“别听他瞎胡说!”
“啪!”
清脆的巴掌声突然在院里响起——刘秀云缓过神,抬手就给了杜建国一巴掌,眼眶通红,满是失望。
张德胜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花。
这下看你杜建国怎么圆!刘秀云本来就嫌杜建国以前不着家,现在又摊上人命官司,指定过不下去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秀云歇斯底里地嚎着,脸上满是痛苦和绝望。
“当初我就劝你别去野人沟,你偏不听!现在好了,摊上人命了,你说怎么办啊!”
杜建国心里也憋着一团火——他压根不认识朱堂水,更没带过他弟弟进山。
可当他瞥见张德胜站在一旁,嘴角挂着冷笑时,瞬间就明白了。
这肯定是张德胜设下的诡计!
他猛地转头,眼神冰冷地盯着张德胜,字字清晰地问:“张德胜,我听说这两天你也组着人去野人沟了,不是说去摘野核桃吗?摘到了吗?”
这话像颗炸雷,张德胜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顿时变了,慌忙摆手狡辩:“你听谁瞎放屁!我压根就没去过野人沟!”
“你还在这装。”
杜建国冷笑一声道:“我早觉得奇怪了,我去摘野核桃这事,村里人就算猜测,也没几个人敢真进山冒险。怎么我才摘完,马上就有人死在野人沟了?而且你张德胜还跟着他一块出现在我杜家,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一切是巧合吗?”
“我跟朱堂水从来没见过!”张德胜慌忙开口辩解,话一出口就猛地醒悟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