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窃案
年关窃案
腊月廿八的青云镇张灯结彩,钱满仓踩着鲁三锤特制的机关梯挂灯笼。这梯子装了六个弹簧腿,老掌柜刚摸到檐角,"咔嗒"一声梯子突然折叠,把他卡在墙缝里晃荡,活像只吊在屋檐下的腊鸡。
"柳掌柜!柳掌柜!"钱满仓挥舞着福字求救,纸棉鞋在墙砖上蹭出两道黑印,"您瞧这邪门玩意儿..."话没说完,梯子突然弹开,老掌柜四仰八叉摔进雪堆,福字背面赫然露出个带血的爪印——三趾带蹼,指缝还粘着腊肠碎渣。
柳莺儿拎着浆糊刷子出来时,金步摇上的雨燕突然炸毛。茶馆老板娘指尖轻抚爪印,朱砂混着冰碴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歪扭的刻痕——正是皇陵机关图上的"榕眼"标记,旁边还画着个吐舌头的鬼脸。
"牛大哥!西街肉铺的腊肠少了三十斤!"鲁三锤扛着机关年兽撞开院门,木匠的羊皮袄沾满彩纸屑,活像刚从年画里蹦出来。那铁木造的年兽突然"嗷"地张嘴,吐出半截老鼠尾巴,尾巴尖系的红绳打着漕帮特有的"无头扣"。
牛大壮独臂拎着剔骨刀冲进茶馆,屠夫新袍上的"福"字被猪油浸成了"富"字,下摆还挂着半截猪大肠:"他奶奶的!偷肉贼在案板上留了诗!"油乎乎的宣纸展开,墨迹混着血渍:"年关窃肉非我愿,借来祭奠冤魂宴",落款画着个戴傩面的小鬼。
花四娘甩着锦鲤纹鸳鸯帕挤进来,媒婆髻上的金步摇突然发烫:"哎哟这字迹...像是吴秀才他爹的绝笔!"她腕间银镯叮当乱响,二十八个镯子拼出"诈尸"二字。话音未落,茶馆梁上传来"咯吱"异响,三百颗翡翠瓜子雨点般砸下,每颗都刻着"偿"字,最圆那颗正巧卡进钱满仓的假牙缝。
子时更鼓响过三巡,青云镇突降暴雪。柳莺儿踩着滑雪橇追至镇外,鲁三锤的机关橇装了八只铁爪,此刻却在雪地里跳起了胡旋舞。金步摇映着雪光,照见地上一串凌乱足迹——左脚印着钱满仓的纸棉鞋纹,右脚却是三趾兽蹼。
"燕娘当心!"白清风的残魂突然凝实,道士虚影甩出朱砂绳捆住松林暗影。绳索收紧处,竟是个披着兽皮的钱满仓!老掌柜怀里揣着鎏金暖炉,炉膛里煨着失踪的腊肠,油花顺着炉缝滴落,在雪地上凝成个"贪"字。
"我、我就是想过个肥年..."钱满仓鼻涕眼泪糊了满脸,裘裤后裆裂开线,露出里头絮的破棉絮。他哆嗦着掏出一串钥匙,正是地宫青铜匣的仿品——钥匙齿间还卡着半片腊肠皮。
五更鸡鸣时,茶馆成了公堂。牛大壮独臂转着仿制钥匙,屠夫新刻的桃木惊堂木拍得案几直颤:"钱老抠!你咋把兽爪印整出来的?"老掌柜瘫在太师椅上,纸棉鞋尖冒出个冻僵的鸡爪:"拿...拿吴秀才家的芦花鸡..."
花四娘甩着焦糊的帕子作证,媒婆髻上的喜鹊窝里掉出本账册——正是钱满仓倒卖祭器的流水。鲁三锤拆开机关年兽,木匠从兽腹掏出三百张当票,每张都印着"丙戌年典当"的戳记。
柳莺儿抿着"清风茶"望向檐角,冰凌里凝着粒翡翠瓜子。白清风的残魂在茶雾中轻笑:"这糊涂账,够赊到来世..."话音未落,吴秀才举着血书冲进来,老儒生的《论语》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船票——正是当年沉船的出航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