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五载
匆匆五载
李诗诗坐在从上海直飞青杨的飞机上,她偏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她没有告诉顾澈萧自己要去哪里,却只是想重游故地,寻回曾经那种珍重的感觉。
下了飞机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她打开手机在上面随便叫了一个的士。她上车后告诉司机要修改地址,但却迟迟没有告诉司机自己要去哪,的士一直漫无目的的地开着,她看着车窗外的路灯快速地朝后退去。多久没回来了?她自己也想不起来了。“随便找家酒店吧。”她对司机说道,司机透过镜子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她打算在青杨先歇歇脚,过几天再动身。
却没想到第二天上午碰到了......
她从李铭杰旁边擦身而过的时候,李铭杰那狗鼻子便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他一把拉住李诗诗:“哎!让你走了吗?”李诗诗擡眼便看见了李铭杰那张脸。她挣扎着胳膊:“撒开!”李铭杰眯着眼睛:“李诗诗啊李诗诗,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你了?!”李诗诗冷笑着看他:“那我还挺倒霉的,怎么?又想当街打我?”李铭杰听到了她的话,仿佛被雷击了一样,原地愣住了几秒,李诗诗趁机脱身,没想到背后又响起了李铭杰的声音,他咬牙切齿:“你知道自上次我被开除了吗?”跟我有什么关系?李诗诗想。没想到他不依不饶,李诗诗见状不对,慌忙拦下一辆出租车,李铭杰冲上来:“想跑?哪儿那么容易?你害我丢了工作,丢了人,害得我被我爸扫地出门,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你必须对我负责!”
李诗诗听懵了:我靠!不是吧?他别不是疯了?她连打带踹推开李铭杰,跳上出租车,还隐约听到李铭杰的嘶吼,她摁着额角,从包里摸出手机:“喂?120吗......”
司机:“......”
车停在了青杨一高门口,司机有些多嘴:“姑娘,你是这儿的老师?”李诗诗擡头看了看门口的标志,时隔多年,已经换了新的,她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是这儿的毕业生,就是想回来看看。”司机点头笑着离开。
她来的很凑巧,正好赶上了校园开放日,寒风袭来,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冷,羊绒大衣被风刮起。门口依旧是熟悉的迎客松,她只身前往高三一班,熟悉的道路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次,只是太久太久未曾回来过,校园里不少地方都已经翻新过,熟悉中夹杂着一丝的陌生。
楼下依然张贴着某次考试的光荣榜,铃声响起,她的心跳也随之加速,熟悉的铃声,熟悉的楼层,不少学生熙熙攘攘的从她身旁经过,连校服都还是曾经的模样。流年似水,转瞬即逝。
肩膀被轻拍了一下,李诗诗慌慌张张的从包里摸出纸巾擦着眼角,她转过头看到来人稍稍愣了一下:“你是?”对方手里拿着教案:“诗诗?真是你啊!哎呀太长时间没见我都不敢认了。”李诗诗想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人家是谁,“我是凌仑倾啊!”对方笑得可以说的上是和蔼可亲。李诗诗恍然大悟,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教案:“你在这里教学?”她点了点头,又一扬下巴:“喏,高三一班,我是他们班主任。”李诗诗笑得有些尴尬:“这样啊。”凌仑倾好像刚下课,拉着李诗诗一直嘚啵个不停,从他们刚上大学那会儿谁谁谁和谁谁谁在一起了,谁谁谁现在怎么样了,仿佛就没有她不知道的。李诗诗也不好意思拒绝人家的叨逼叨,毕竟也是许久不见。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突然想来什么了一样,一把拉住李诗诗:“哎诗诗,你也是一班的吧?要不进去分享一下你是怎么考上q大的?”李诗诗拿掉她的手,嘴角微提:“不用了,既然一班是青杨一高最好的班,那他们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还有事儿,先不奉陪了。”
叙旧……还是想要看笑话?!如今r企濒临破产倒闭的消息被传的沸沸扬扬……凌仑倾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也是,李总如今日理万机,忙的很,就是不知道我这些学生啊,以后进了社会会不会也沦落至此呢?!”
话语里充满着嘲笑,“也?”李诗诗重复,随机冷笑,“你好像忘了你妈当时重病你跑到我爸那儿找我借钱的场景。”凌仑倾愣在原地,死死抓着手里的教案在李诗诗看不见的地方咬牙切齿。“仑倾,你是教书的,有些道理应该不用我告诉你吧?!”
从青杨一高出来,她拉紧了自己的围巾,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好去处,她决定再原路折返。
可谁知,在出租车上,司机又没话找话和她聊了起来,司机说:“哎,姑娘,你知道刚刚咱们这附近送走了一个精神病人。”
李诗诗:“……”
她想了想:!靠,不会是李铭杰吧?!
李诗诗实在有些好奇:“是不是一位男士,挺年轻的,穿一件黑色羽绒服?好像……还带了一个眼镜。”
司机乐呵呵的:“具体带没带眼镜我也没注意,不过别的好像还挺符合你说的,我亲眼瞧见的,应该错不了。”
李诗诗睁大眼睛,擡起手腕看了看表:“师傅,掉头。”
李诗诗拎着包走在医院的精神科走廊里,问了问护士站的护士才知道李铭杰在哪间病房。她推开门,看见李铭杰:躺在病床上,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他听见动静,慌忙起身,却被束带束缚者无法动弹,他盯着李诗诗,眼睛里面充满着仇恨:“贱人!你还好意思来!”
李诗诗微笑着退后一步,她看了看病房,是一个两人间,而另一个床位空着没有人来住,她索性就坐在了那张床上:“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你生病了不能自理,我好心好意帮你叫救护车,你就这么报答我啊?!”
李铭杰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躺回去,他躺在床上大叫:“李诗诗我他妈现在恨不能杀了你!”李诗诗站起来,一步一步的缓慢的走到他跟前,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你生病了,我不与你计较,好好养病吧。”
随即,她按下了床头的按钮:“您好,4122床病人有异样,麻烦您过来检查一下。”
说完,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衣,不顾李铭杰的咬牙切齿,便离开了。
自离开顾澈萧到现在,她没有收到顾澈萧发的一条消息,打的一个电话。联系人上那个在通话记录第一行的“顾某人”也迟迟没有降到第二行。
没有人在乎她,也没有人注意她。在她得意之时,一群人一拥而上去送礼巴结她。如今自己落魄,那些一拥而上的人,再没有一个上前关信她,给她送礼。
她想摆烂,她不想再管了,她想自己一个人来去自由,不收任何拘束。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努力,忙活个什么劲儿。到头来还是没有人领情。
她突然感到一阵烦躁,从包里摸出一盒烟来,抖出一根,咔哒一声点上。
她在马路旁一阵吞云吐雾,想让那些不快也随风而散,最终没有说服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本以为学校会是自己最大的慰藉,却发现学校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模样,她想重回十三年前,她想坐拥着无忧无虑的青春年少生活。
熟悉中夹杂着陌生,让她显得与周遭格格不入。她给了自己五年时间,她想,她辜负了顾澈萧太多,欠下的也太多,如若她回到上海后发现顾澈萧有了新的生活,她也不会阻拦,她会举起酒杯为他庆祝新的生活。
昔日少年身披夕阳,走在树荫下,校园里回荡着曾经最最出名的歌曲,他们一起走向幸福的远方,似乎再幸福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