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西南初遇,一眼万年
第一章西南初遇,一眼万年
云家古宅闹鬼,云裔偏偏不信。
五点闭馆清场后,她还在玻璃展示柜前驻足,欣赏着早清鎏金点翠龙凤冠,丝毫没察觉到外面天已黑透,阴风吹过,古宅门口悬着的两盏大红灯笼倏地亮起。
随之门外传来诡异尖叫:“吉时已到!”
一时间唢呐喧嚣,她身后的雕花木门被一股强风猛地撞开,外面已是大雾弥漫,十里红妆。
她父母盛装站在门前,眼神空空,笑语盈盈地催她快上花轿:“山家长孙已等你多时了。”
她想大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那顶鎏金凤冠也不知何时套在她头顶,重重地钻入她的头皮,怎么都摘不下,胸口猛地一阵沉痛,她疼得闭上眼。
等她强忍剧痛,睁开眼想逃跑时,人已双腿发软坐进朱红色花桥,怀中抱着一只活的黑色镇墓兽,她瞳孔放大吓到失语,双手用尽全力把它扔出去。
一声“嗷呜”尖叫,肥嘟嘟的奶牛猫被熟睡的云裔一掌推到床下。
她也从梦中惊醒,冷汗湿了睡衣。虽然人醒了,但胸口的压抑感丝毫未减,父母去世多年来,每次梦见他们的场景都诡异恐怖。
还有梦里的山家长孙,可能是最近爷爷总是提起帮山家找文玩,白天心中记挂,晚上便入梦了。
她重新躺下,摸到常年放在床头的一板药,抠出一片放入舌下,含着。
半年前,云裔继承了价值百亿的祖传云溪博物馆,而她对经营一无所知。
从那之后,她就几乎没睡过好觉,想努力当好一个私人博物馆主理人。
如果云家的百年家业毁在自己手上,恐怕族谱都要单开一页来口诛笔伐。
*
京西德昼拍卖行,一锤落下,爷爷看中的清朝白玉瓶被一个外场神秘买家拍走。
这是云裔来京西读大学帮爷爷收货以来,参加过的最窝囊的一次拍卖。
本来起拍价只有三十万,她还挺有信心,但神秘大佬一路加到四百万,甚至直接点天灯拍走。
爷爷给的预算只有一百万,云裔手上的小牌子只举了一次,就再也没敢举第二次。
拍卖会后,云裔垂头丧气地回学校,打电话跟爷爷讲了这窝囊的经历。
爷爷像是早料到这结果,宽慰她京西识货的高人多,买不到就算了。
又叮嘱着这周末有贵客要来,早点回家。
银杏叶几片,悠悠飘下,空气干冷,深秋是真的来了。
京西的早晨,五点半已开始繁忙,机场方向的高架堵得动都不动。
云裔坐在出租车里,手机只剩40%的电,不敢再玩,随手翻看着昨天拍卖会的图册。
她越想越觉得离谱,一个从民间收上来的平平无奇的小瓶子,鉴定为清晚期,朝代也不远,怎么就突然疯狂加价到四百万。
飞机穿过高空的乌云,落地西南边陲小城市平江时,已是半下午。
云裔打车穿过闹市,来到静谧的古镇,停在一座青黛瓦檐的百年宅邸前。
看来爷爷心情不错,爽朗的笑声中气十足,在大门口就能听见。
门前长着绿苔藓的青石板路上,停着一辆豪华黑色商务车,一身正装的司机站在车边,见白皙干净的女孩迎面走来,想必就是云家孙女,对她微鞠一躬,云裔也礼貌地鞠躬回应。
看来爷爷说的贵客已经到了。
云裔上前推开厚重的木门,院内朵朵蓝色绣球盛开,芭蕉与翠竹生机怏然,雨后初晴,空气清甜,西墙边茂密的茉莉也散发着香气。
爷爷满头银发,气色红润,穿着白色棉麻衬衫,和一位陌生男人坐在小庭院里的老柿子树下喝茶。
没想到,贵客居然这么年轻,看样子是辈分高。
西南的午后,气温高,男人举止儒雅,面容清秀,白色衬衫解开领口的两粒扣子,袖口也挽起,露出价值不菲的手表。
低眉星目,鼻梁上架着银丝眼镜,黑色外套随意地叠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爷爷听见推门声,笑着向男人介绍,“呐,这就是我孙女云裔,在京西读大一,小名叫捡捡。上周拍卖就是她代我去的。捡捡,这位是京西山爷爷家的长孙。”
这人,她小时候见过的。
他眼睛生得深邃好看,皮肤白,不爱说话,也不跟大家玩。
男人循声看向云裔,礼貌地起身,微笑着伸出手,“你好云裔,我叫山泽。”
云裔乖乖地伸出手,浅握一下,他的掌心温热,轻轻包住她的手便松开。
“叔叔您好!您叫我捡捡就好,捡漏的捡。”
“好的,捡捡。”
这个小名是爷爷为她取的,云家已有近四百年的历史,祖上就是平江的收藏世家,世代经营着当铺和收藏馆,捡漏是家里最常提到的两个字,索性取名捡捡。
爷爷正在倒茶,见他俩站着客套,忙摆摆手,招呼男人坐下,“小泽不要客气,你又不是外人,快坐下。”
男人回以温文尔雅的笑容,重新坐下。
云裔刚要回房间把包放下,余光瞥见乌木茶台上的一个熟悉的物件。
白玉瓶!
昨天拍卖会上的白玉瓶,就这么水灵灵地摆在茶桌上!它不是已经被神秘大佬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