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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熔岩巧克力蛋糕?熔岩呢?”陈冰清一手撑着岛台,一手捏着勺子,张着黑黢黢的嘴一脸嫌弃地嚷嚷,“干巴巴的,想噎死我?”

“哎哎哎,我说什么来着?”坐在她身旁高脚凳上的季泽支着下巴大笑,“做坏了不许冲我嚷嚷!”说着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好,讨饶地笑道:“就是火候没掌握好嘛,下次注意!”

“都快蒸糊了,这么长时间你干嘛呢?”陈冰清用勺子怼一怼剩下的半块蛋糕,蹙着眉趴在台子上观察片刻,确定是季泽的疏忽导致了熔岩蛋糕变麦芬蛋糕,

“哎呦你这大屁股,别拧了,”季泽把她拎起来搂在怀里搂好,“打了个电话,耽搁了一会儿。”

“什么电话?跟哪个红颜知己?”陈冰清仰起脖子倒着看他,坏笑着揪一下他的耳朵,

“我有红颜知己你这么开心呢?”季泽眼眸低垂,笑得冷嗖嗖的,“诶,我还就偏不遂你的愿!”

“嘁,”陈冰清一把把他的脸拨拉开,“没劲。”说着故意在他腿上狠狠拧两下屁股,寻个舒服的位置坐好,拿过一边的玻璃杯吸一口橙汁,脸瞬间皱成一团,捂着酸倒的牙哀嚎,“我的妈呀,酸死了,还没肯德基的九珍果汁好喝呢!”

“酸吗?”季泽困惑地拿过吸管吸一口,咂么咂么嘴,“不酸啊,”低头嫌弃地白她一眼,“就你事儿多,这才是果汁,肯德基那全是色素和白糖!早知道小时候就不惯你那毛病,少带你去两趟肯德基!”

“切,不请我吃肯德基,谁放学跟你一起回家?”陈冰清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一声,拽一拽肩膀上的白色羊绒披肩,闭起眼仰躺在他怀里嘟囔:

“一路上那张嘴是一刻不停地数落我啊,搁现在那叫pua!”

“你没pua我啊?”季泽不依不饶地抗议,捏着她水肿得晶莹剔透的手指一根根看过来,心想指甲有些长了,一会儿洗澡得帮她剪掉,但嘴上还是没放过她,“说我身上一股子奶臭,让我滚回我爸身边儿喝奶去,编吧你就,从来没人说我身上有味道!”

“那是人家不敢说!”陈冰清为了确认,支起脖子在他颈窝一顿乱嗅,嫌弃地瘪瘪嘴,“喏,现在还奶腥奶腥的!喝了多少牛奶啊你!”

季泽无奈地挑起眉毛看着她,“大姐,我乳糖不耐。”

陈冰清一愣,怔怔地看着他的脸,半晌背过身去,摸摸短到下巴的卷翘发尾,磕磕绊绊地圆话:“谁知道你,反正我就是闻你身上有一股……”她回头狠狠瞪他一眼,“臭味儿!”

季泽不是一个很懂女人的人,他只觉得陈冰清这怒火来得莫名其妙,从后面看气得耳朵根都红透了,手一摸还滚烫,但不管怎么着,认怂总归没错,他扶一下眼镜,叹一口气,“得得得,我臭,我臭行了吧?”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陈冰清试探着回头瞥他一眼,“你爸爸,你不去看看他?”

“哈!他?”季泽仰起脖子大笑一声,“人家现在可烦透咱俩了,忙着和我妈过二人世界呢,我还敢凑上去找不痛快?”

“不是……”陈冰清急了,转过身忧虑地看着他,“我是说他的病,不积极治疗怎么行?你去劝劝他去,听见没?我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反正赵姨会烧饭给我吃,我不乱跑。”

季泽垂着头,轻轻地有一下没一下捏她浮肿柔软的手背,灰白凌乱的头发垂落额前,陈冰清擡手帮他捋顺,小心地用几绺黑发藏住白发,再没说话,

“他这病也就这两年了,”

季泽蓦地开口,鼻尖蹭一蹭她的后脖颈,把脸埋在她肩膀,

“我倒是想用钱帮他吊命啊,可老爷子多犟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护士帮他插个导尿管,好家伙,差点儿没给人医院拆喽,糟老头子本来就不招人待见,这下好了,更没人搭理他,就天天黏在我妈屁股后头,有什么话先跟我妈说,我妈再转告给人家,就这样来,你说谁受得了?”

“那也不能不治啊……”陈冰清不甘心地嘀咕,背对他忧心忡忡地拨弄指甲盖,“他就不想多活两年,多陪陪你妈?”

“死和在我妈跟前挂个尿袋子,他情愿死,”

季泽嗤笑一声,“死要面子活受罪呗,我也明白他的意思,与其在病床上躺着跟阎王爷耗时间,还不如带着我妈到处兜兜转转,过一段神仙眷侣的潇洒日子,把这么多年都找补回来。”

陈冰清第一反应是唏嘘,可越想越不对,转过身把季泽的脸提溜起来,困惑地看着他,

“看来你爸挺喜欢你妈的嘛,那你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看你和你爸?非得留这么大个遗憾?”

季泽被她拎着耳朵,生无可恋地看着她,“你说呢?”

陈冰清仰头和他对视,在他漆黑的瞳仁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心里咯噔一下,避开他的目光啧一声,“问你话你就答,哪儿来那么多反问句。”

季泽耷拉着眼皮,幽幽地白她一眼,“心虚了?”见她没反应,手指勾住她乌黑的发丝绾在指尖,绾了几圈,轻轻拽一拽,笑着给她台阶下:

“其实我早见过我妈了,你也见过,但估计你记不得了。”

“啊?”陈冰清一下来了劲头,扑到他怀里揪住他脖领子问道:“什么情况?快说快说!”

“我钢琴老师啊,有一次下雨,陆叔接我迟了,她自己骑了辆破车,打了把破伞,在铁路四中门口兜来兜去,你还记得不?”

“哦,”陈冰清眉头紧锁,拼了命回忆,可也只记得一片白色的连衣裙,清汤挂面的及腰长发,撑了把红伞,其他也不记得了,主要是她畏畏缩缩的,浑身淋得湿透,胳膊底下夹着厚厚的琴谱,两手握着伞柄,用伞遮住脸,躲在学校大门口,淹没在一众接孩子的学生家长里,轻声细语叫了一声小泽,

陈冰清倒是很清楚地记得季泽当时的反应,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像人家认错人了似的,

陈冰清跟在他后面,又回头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女人察觉到她的目光就立马用伞把自己遮起来,前后一分钟都不到,记忆早模糊了。

“唉……你说人就是怪,我见着她就烦,”季泽搂着陈冰清,仰起脖子看着天花板叹一口气,“现在也一样,一眼都不想看见她,哼,老公死了想起我爸来了,我爸也是贱骨头,一开始还装模作样不见,让她在会客厅等了俩钟头,等人走了又摔东西发脾气,你说他年轻那会儿再厉害有啥用啊,老了病了还是一废物。”

“你还好意思说,”陈冰清可一点儿都不惯季泽的毛病,支起脖子狠狠瞪他一眼,侧卧在他怀中,看着一院子沐浴着幽柔夜色的竹林,义正言辞地训斥道:

“是谁上学那会儿跟我炫耀,说他在琴键缝隙里头藏了刀片,割了钢琴老师一手血的?我要是你妈我得打死你!”

“就烦她呗,”季泽若无其事地耸耸肩,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无边的夜色,“每回来上课老是看着我笑,跟个傻子似的,还摸我头,骂她她还笑,后来我就割了她的手,血都流到琴键里头去了,渗到地板里,她一声都没吭,就看着我,流眼泪,”

“哼,那天她走以后我爸差点儿没打死我,就吊在我家楼梯上打,我跟你讲你这辈子都没那么疼过,就感觉魂儿都已经飞出去了,真的离死不远了,”

季泽垂眸瞥一眼陈冰清的头顶,她正窝在他怀里出神,他便也懒得收起阴狠的表情,悠悠然继续说道:

“你说这能怪我么?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一个教钢琴的女的,我又不认识她,上了铁路四中她才突然出现,每回上完课都磨磨蹭蹭地缠着我问这问那,我爸还叫她去三楼,三楼是我爸的地盘,从来没人敢上,就她一人能上去,上去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有时候能待一夜,我能不膈应么?”

“噗,”陈冰清听到这儿捂着嘴一阵傻笑,“膈应啥呀,你不就是怕他们在三楼给你生个弟弟出来争家产嘛哈哈哈哈!”

“唉你怎么回事儿,这么会破坏气氛呢?”季泽这辈子也没脸红几次,被她这么一说竟然莫名觉得有些羞耻,真想把她从腿上推下去,可又觉得她身上好热,弄得他也燥热,陈冰清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啪的就给了他一巴掌,面红耳赤地骂:“干什么?”

“干什么?”季泽凉凉地看她,“见了前夫哥一面,碰一下都不行了?”说着探进她裙底摸一把,露出一抹坏笑,“哦,倒也不是全然不解风情嘛,”再往她领口里搂一眼,“嗯,珠圆玉润,肤若凝脂,不知昨夜巫山云雨夫人可否满意?”

陈冰清冷笑一声,从季泽腿上跳下来,绕到他身后胡乱揉一把他柔软卷曲的黑发,再像猴子抓虱子似的翻找白发的痕迹,语重心长地叹息:

“悠着点儿吧你,一把岁数了,慢点儿再闪着腰,看看你这白头发,纵欲伤肾啊季总,过两年上炕都困难。”

“嗯,这才像老夫老妻说的话嘛,爱听!”季泽闭着眼靠在她肚子上,暖融融软乎乎的,孕妇身上还有股奶香,令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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