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隐患

领着年礼，孩子们还就只知道高兴，造纸房的几个汉子拿着发的过年福利听着佟大年的感谢致辞真是都快猛汉落泪了，原本宋大爷给挑来的就是些老实本分踏实肯干的汉子，说句实在话，这品质去外头帮工真是少不得被剥削，多劳少得，还得有事背锅，跟现代某些职场环境，多做多错，不做不错有些异曲同工。这些汉子是真没被如此良善的厚待过，原本有份钱多活不累，离家还近的工作就跟做梦似的，家里每日也能吃饱穿暖了，有病的也能抓上药了，还偶偶能给孩子买个零嘴，这不就是做梦能过上的日子嘛，如今东家还待他们如此之好，亲兄弟也不见得能做到这份上啊。宋啊牛当场就表态了：“大年兄弟，以后你就是俺亲兄弟，兄弟俺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对，在所不惜。”“俺不太会说话，反正就是那意思。”

这可给佟大年吓一跳：“不至于，不至于，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家，自个的命也要为家里人保重，今日俺店里挣钱了能有口肉吃，自是也要兄弟们喝上口汤的，日后若有难处，兄弟们也肯拉巴一把就成，今年也是能力有限，俺争取啊明年多做些生意，再多雇几个兄弟，大伙一起把日子过红火咯。”

“大年兄弟，咱村里肯定祖上积德了，咱来了你这么好的人呢，俺这辈子都没遇着过啊，你说这干点活，还管饭吃，还能吃饱，工钱又多，俺真不知道说啥了......”宋大力还真就抹起泪来了。

“咱还哭上了呢，可不兴这样啊，大好的日子，都回家帮着置办些年货去吧，好好过个年，明年啊争取更上一层楼。”

“好，更上一层楼”“更上一层楼”

总算送走了四个汉子，佟大年感慨，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到底还是良善的多，有时候往往是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粥。看看外头村里一半青砖瓦房，一半破败的茅房，世界破破烂烂，也总有人修修补补。忽的想到什么，冲着远去的人背影大喊：“回家记得先将屋舍修修，每日都要将屋顶雪铲咯。”汉子们回身摆摆手，示意听到了。

佟大年想了想不太放心，还是去了趟宋里正家里，宋里正听罢放下烟管点点头：“成，今年这雪是多了些，俺让俺三个儿子挨家挨户去说去，屋顶能修的修一修，每日铲铲雪，夜里睡觉也警醒着些。”

如此雪一直下着，东院孩子们依旧不畏风雪的疯玩，大人们在孩子嬉笑打闹中准备着过年，每家屋里屋外拾掇拾掇，每人做身新衣裳，孩子们用毛皮做个小毛背心毛帽子，吃的自是不用说，范姥姥看着自家土豆多，拎着一篮子去村里串串门，换回好些个晒蘑菇大白菜，寻思着学着人家包个千八百个冻饺子，又跟人家里买了鸡鸭，佟大年带回了让曹大哥帮着订的鱼羊肉，再整上个猪头，得好好祭一祭祖。几个娃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牛棚里厨房里一通串，然后也不知埋了啥到墙边雪地里。

当然佟大年带着年礼早早走访了结识下的人脉，比如隔壁曹大哥，远亲不如近邻，相互好照应。再比如王伯之大书法学士家，一是感谢，二是交好，到哪啊想要家人过得好，在关键时刻减少无力感，三类人都得结识，其一就是一个资深的老师，你永远不知道交好一个老师能得到多少人脉资源，其二是一个资深的医生，这个目前佟大年还没有合适的机会，其三就是司法机构相关人员，这个目前就认识些成天来巡街的衙役和几个小头目，倒是混的彼此还算客气，就是没有个有实权的，也姑且送些礼相交着。陆将军目前来看倒是挺和善，还给了令牌，但也不知道家里是不是有隐形的雷点，而且人地位太高了，目前手头也没什么新鲜好东西，哪敢真扒上去送什么年礼啊，只求若真有事那块令牌能有点用吧。如此在外奔走把礼节都给打点了，这一打点就花了小八十两，还是得多挣钱啊，不然有机会都拿不出像样的年礼上门啊。

寒冬风霜雨雪还真不是穿多点裹严实点能挡得住的，佟大年每天戴着毛帽毛手套，衣服八件裤子五条早出晚归，每天带着礼品出门回来耳朵上手上脚上再带回来几个冻疮，好在路上都没出什么事，回家家里鲜亮水灵的老婆孩子围着他嘘寒问暖还是很欣慰的。

如此忙忙碌碌就到了腊月三十，佟大年一早就拎着喇叭去哥哥姐姐房里蹦迪，把人从被窝里蹦出来了，排排个从矮到高去墙上量了身高，祝孩子们芝麻开门节节高。然后剪窗花，写春联，放破竹，把整个气氛拉满了，二头今日倒是一改往日皮孩子惹人嫌的风范，揣着两只手四处瞅瞅晃晃，然后坐下拿起毛笔郑重的落笔写对联。

范大舅刚杀完一只鸡，攥着一把毛在门口喊儿子：“二头，你不是成天嚷嚷着要个鸡毛毽子嘛，呐，拿着自个做去吧。”

二头毛笔一搁，眉头一皱：“你看我这一身，像是不学无术玩鸡毛毽子的人嘛。”好嘛，转悠一早上就是显摆自己一身行头，人靠衣裳马靠鞍，人觉得自己现如今也是斯文败，哦不，是翩翩君子了。

“嘿”范大舅一扭头：“小花，拿着，你看着自己做个玩的，还是缝鞋袜里头都成。”

“诶，爹，我给大哥缝个围脖子。”小花乐呵的接过，学着小虎小丫冲小弟吐吐舌头。

二头气死了，站起来要冲出去抢，忽又收回脚坐下拿起毛笔继续写大字，还念念有词：“有辱斯文，俗不可奈也。”

到了晚上，不见月光，众人举着火把在院南方向设了祭台摆了案桌，摆上打头的一整个猪头肉，旁边依次排开鸡鸭鱼馒头白饭，另加一壶好酒。

范姥爷领着大家焚香磕头，告慰祖先：“今年啊大年女婿回来啦，跟女婿家一起，在奉天这边的清河村过年，这地儿离皇城近嘞，可别寻错地方，范家的佟家的先祖一起祭咯，都来吃用啊，看看，比往年供奉的都好啊，今年托福过得宽裕些，两家祖宗保佑家族兴盛，一年更比一年好啊。过完年啊，两个小男娃要去书院读书咯。”说着带了点哭腔：“想不到咱范家也要出读书人喽，保佑两个娃读书上进些，有出息，将来也能光宗耀祖哟。”絮絮叨叨的又烧了纸钱金元宝。

祖先们吃完就轮到大伙吃了，壁炉烧的旺旺的，桌上用炭盆烧着个大火锅，好吃省事又热乎。

佟大年给成年人倒上一小杯茅台，孩子们一人一桶寿茶。范姥爷举杯：“今年啊，大年终于回来了，我这女儿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这些年不容易..”鼻头一酸又要抽噎，

范姥姥揪着腰肉就来了一把。

“哟，如今都好了，都好了，都齐齐整整的，好日子在后头呢。”说完一饮而尽：“哟，这酒真带劲。”

众人随之干杯，小喇叭咕咚一大口打了个奶嗝，把自己给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