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厅的钢笔
讲座厅的钢笔
周六的数学讲座厅里弥漫着粉笔灰和旧书本的味道。苏晚晚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陈砚说会提前十分钟到,可现在离讲座开始只剩五分钟了。
窗外的银杏叶被风吹得打着旋儿,她刚把笔记本摊开,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男生的校服后背沾着片银杏叶,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凌乱,手里还攥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
“抱歉,路上堵车。”他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说话时嘴里还嚼着东西,含糊的声音像含着颗糖。
苏晚晚把纸巾递过去的瞬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钢笔上——那是支黑色的英雄牌钢笔,笔帽上的漆掉了一小块,和她丢在学校储物柜里的那支一模一样。
“你的笔……”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讲座老师的开场白打断。
陈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钢笔,忽然挠了挠头:“上周在储物柜捡到的,看笔帽上刻着‘晚’字,猜是你的。”
他把钢笔推过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像有电流窜过。苏晚晚摸着笔帽上那个歪歪扭扭的“晚”字——是小学时爸爸教她刻的,当时手滑刻偏了。她捏着钢笔的动作太用力,笔杆上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像他刚才说话时的热气。
中场休息时,陈砚去接水的空档,苏晚晚翻开他落在座位上的笔记本。首页画着棵简笔画的香樟树,树下站着两个小人,其中一个扎着马尾辫,手里拿着片银杏叶——和她此刻夹在笔记本里的那片一模一样。
“在看什么?”男生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她慌忙合上本子的瞬间,看见他手里拿着两瓶橘子汽水,瓶身上凝着的水珠滴在桌面上,晕开小小的圆圈。
“没、没什么。”苏晚晚的脸红到耳根,接过汽水时,发现瓶盖已经被拧松了。
陈砚坐下来时,钢笔从他口袋里滑出来,滚到两人中间的地上。他弯腰去捡的动作让阳光刚好落在他的侧脸,苏晚晚看见他脖颈处的皮肤,想起那天替他摘草屑时触到的温度,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这道题你听懂了吗?”她指着投影上的函数图像,试图掩饰慌乱。
男生的指尖点在她的笔记本上,和她的手指隔着半厘米的距离。
“我觉得可以用辅助线……”他说话时,呼吸落在她的手背上,带着橘子汽水的甜香。
苏晚晚数着他说话时动的睫毛,忽然发现他的笔记本边缘,沾着点熟悉的粉笔灰——和她桌肚里那枚信封上的一模一样。
讲座结束时,风卷着银杏叶扑在玻璃窗上。陈砚帮她拎着书包往车站走,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几乎要挨在一起。路过报刊亭时,他突然停住脚步:“等我一下。”
苏晚晚看着他跑向报刊亭的背影,手里还捏着那支失而复得的钢笔。男生回来时,手里多了本漫画,封面是她上次在图书馆多看了两眼的《灌篮高手》。
“这个送你。”他把漫画递过来,耳根红得像被阳光晒透的苹果,“看你上次在图书馆翻了很久。”
公交车到站的鸣笛声里,苏晚晚接过漫画,发现扉页夹着颗柠檬糖,糖纸边缘写着很小的“谢”字。风掀起她的书包带,带着男生身上的洗衣粉味,她忽然觉得,这支失而复得的钢笔,好像替他们说漏了很多没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