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重生十年后
孟南枝死了。
景和三年秋,大衍与北戎两国交战。
衍军虽胜,但死伤惨重。
圣上为祭奠衍军英灵,允百姓放灯以寄哀思。
孟南枝陪好友到大庆湖畔放河灯,一起祭拜她的亡夫。
没想到围栏断裂,她们两人一同挤落湖中。
弥留之际,她看到自己的夫君镇北侯急切的冲入湖中,拥着好友到了岸上。
而她却与他们越来越远,直至沉入湖底彻底失去意识。
混沌中,她被迫站在一个大幕布前,跟观戏一般看完了全家一生。
在那幕布里,她是个配角——镇北侯的早逝亡妻。
溺水而亡后,她的夫君镇北侯娶了自己的好友为平妻,悉心养育她带来的女儿,完全视若己出。
两人恩爱似胶,堪称大衍模范。
而她深爱的三个子女,全长成了所谓的反派。
她的长子外表俊秀,却内心扭曲、手段阴狠,不顾礼仪廉耻的爱上继妹,甚至不惜黑化造反,失败后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她的次子温和良善,却不走正途,整日摸鸡斗狗,不干人事,流连于赌场和烟花之地,最终得罪贵人,被切掉传家宝,变成了公公。
而她唯一的女儿刁蛮任性,因为嫉恨继姐,不惜用一切手段处处坑继姐、虐继姐,跟继姐抢男人,最终因为极致虐恋而心态发疯。
因她三个子女造反,导致孟家受到牵连,孟父最后以死谢罪,才换得全族性命发配边疆。
而她的夫君镇北侯,却因继女攀上高枝,而免于受难。
什么狗屁剧情,简直一窍不通。
自己教养出的三个孩子怎么可能会变成如此恶人,自己的家人怎么会这样凄惨收场?!
凭什么,这一切到底凭什么!
孟南枝努力脱离禁锢,一次又一次的在原地跳湖,只为能回到她原来的世界。
她要去扇镇北侯两巴掌,问一问他到底有没有心,配不配做丈夫,配不配做人父!
在第一千一百八十九次跳湖后,她终于回来了。
不知在湖中游了多久,孟南枝刚准备浮出水面,就被一只鱼钩勾住了头发,硬拉着她往岸边拽。
河岸沿,一名竹笠遮面的青衫老者指节紧扣钓鱼竿柄,偏瘦的身躯向前弯斜如弓,脖间青筋暴起,溢出闷哼。
眼见钓线绷得快要断裂,候着的老年仆人连忙上前帮忙一起拽住鱼竿。
“老爷,看来今天这是条大鱼。”
头皮被拽得生疼,孟南枝只得一只手握住鱼线往岸边游去。
老年仆人率先上前查看,“老爷,是个人!”
“咳咳。”
孟南枝吐出卡在喉咙的湖水,抬眸看向走过来的老人,“爹?”
老人虽说穿着朴素,却难掩满身贵气,面容虽显老态,却和记忆中的父亲一模一样。
孟正德:“枝枝?”
老年仆人:“小姐?”
“你是枝枝?”孟正德不置信的蹲下身子,双手握住孟南枝的肩膀,又随即放下。
“不对,若是枝枝活着,也已是三十妇人,怎会如此年轻?”
“可你却和枝枝长得一模一样。”
眼前的女子不过花信之年,肤若凝脂,眉如远黛含烟,眼似秋水横波。
河水浸湿的乌发贴在额间,眉峰微蹙,眼尾却因水汽洇红似泪,平添几份楚楚媚态。
似女儿,又不似女儿。
孟正德心中一跳,猛得拽住孟南枝的手腕,“说,是谁派你打扮成我女儿的样子?谁让你接近老夫?”
孟南枝无法解释这一切,“爹,我真的是枝枝啊!你忘了,上元节,我同林婉柔在大衍湖畔放花灯……”
孟正德双目泛红,打断她的话,“老夫的女儿十年前便死了。”
孟南枝这才注意到正值壮年的父亲已是满头白发,“爹,你头发怎么全白了?怎么苍老了这么多?”
湖水倒影出她的脸,和她溺水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就连衣着,也是那日的素锦如意云纹罗裙。
孟南枝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她的确是回来了,没想到却没回到那天,而是到了十年后。
为了让父亲信她,孟南枝一一陈述:“爹,我出生那日,你因为担心害怕母亲出事,站都站不稳,在产房外面坐了数十个时辰。”
“我抓周那日,你并非像旁人那样只摆出琴棋书画、纸墨笔砚,还选了刀弓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