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火还不够
这几日,她反复想过很多次。
如果没有离开的这十年,沈卿知纳了林婉柔为妾,她能不能接受。
结果是不能。
如果没有提前看到过巨幕里的画面,她能不能接受沈卿知娶林婉柔为平妻。
结果还是不能。
所以回来后,她除了一心想要掰正孩子,避免他们真的走上巨幕里的死路。另一个就是与沈卿知和离,离开镇北侯府。
为了孩子和孟家,她接下来要走的路,肯定会和镇北侯府背道而驰。
长子沈砚修已有心理准备,张了张嘴终是把想要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只是沉默的眼神里,满不是滋味。
虽然他也想一家同好,父母恩爱,可父亲这两日的做派明显是更偏袒婉姨一些,他不想让母亲难做。
次子沈砚珩眉间情绪偏郁,看了眼非常信任母亲的兄长,突然说道:“是该和离,父亲他一门心思向着那女人,根本就想过正二八经的寻母亲,而且他俩还没成婚的时候就在府里卿卿我我,我和昭妹有一看还看到他俩……”
见弟弟越说越远,沈砚修连忙捂住他的嘴,“母亲,您先歇息,我带珩弟也去睡了。”
说罢,半推半抱地就拥着弟弟下了楼。
看他们下楼的孟南枝眸光中闪过寒意,她当他们只是背着人偷偷行事,原来连孩子都没顾忌!
……
镇北侯府,南苑。
痛与难受交加的林婉柔被冷汗浸满全身,连床榻都没能幸免,被褥上面全是水渍。
沈卿知见不得她如此受苦,亲自把她抱在起来,安排丫鬟给她换被褥。
终于熬过两个时辰,林婉柔白得跟雪一样的脸色才缓缓有了红晕,只是那手,却没有力气抬起来,喉间发出的声音也轻得像是摸不到的云,“侯爷,不要怪南枝和修儿他们,都是妾身的错。”
沈卿知心疼地握紧她的手,满是柔情地说道:“你都已经这样了,还在为他们辩护。”
林婉柔露出令人心碎的笑容,轻声说道:“侯爷,您应该明白,妾身的心中只有您一人。无论发生什么,妾身只愿您过得幸福。即使您真的要休弃妾身,妾身也毫无怨言。”
顿了顿,她又道:“只是侯爷,妾身父亲您是知道的,若是妾身离了侯爷,他觉得妾身没有价值,只怕不会再与侯爷……”
话未说完,晶莹的眼泪已悄然滑落,滴在沈卿知的手背上。
沈卿知眸色闪了闪,虽心怀筹谋,却仍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柔声说道:“本侯绝不会因她的威胁而休弃于你,切勿再为此忧伤。”
又哄着她说了一些话,沈卿知嘱咐陆筝筝好好照顾林婉柔后,便走了出去。
陆筝筝将守候在一旁的丫鬟遣开,吩咐道:“速去再换些热水来。”
躺在床上的林婉柔拿起帕子擦掉脸上的泪珠,眸色清明,哪里还有半丝眷恋。
陆筝筝连忙在她身后又支了个玉枕,让她半侧卧着,并递上了早已冷好的温水,轻声唤道:“母亲。”
林婉柔微微抿了一口茶,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沙哑,缓缓说道:“火还不够,再烧一烧。”
陆筝筝接过茶盏,低声应道:“母亲,再过一日便是荷风宴。”
林婉柔想起今日在孟府面前受的委屈和刚才被逼着喝药后的腹痛,眼中闪过阴霾,“她不是不怕别人说么,我倒要看看待到那日,她顶不顶得住别人的众口铄金。”
陆筝筝又换了件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汗,“母亲,世了那……。”
林婉柔轻哼一声,“她回来了,你与世子定然是再无可能,不过若是能逼得世子与她起了嫌隙,那倒也可以。”
……
笠日的京都,大雨已变成蒙蒙细雨,但天却仍被灰云压得低低的。
一夜浅眠的孟南枝在燕子的低鸣声睁开眼,才发现竟然是次子沈砚珩在窗边学鸟鸣。
见她醒来,笑呵呵地在外面等她穿好衣服才进来,“母亲,你可算醒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少年的发间还凝着少许雨露,一身青衫衬得他身姿挺拔,只是眉宇间仍然带着少许郁气,仿佛始终抚不平。
孟南枝踮脚用软布擦掉他头顶的雨珠,笑问道:“怎么起这么早,你哥呢?”
沈砚珩咬了口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酸枣,酸得咧嘴道:“我哥他去书院了。”
“书院?”
孟南枝插簪的手顿了一起下,想起昨日问起长子学业,他那不敢抬头的样子,有些好笑。
又抬眼看了看次子吊儿郎当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不去?”
“我这不是想着母亲才回来,陪陪母亲嘛。”沈砚珩扔掉酸枣,一条腿搭在了椅背上。
警告似的轻拍他的腿,让他坐好,孟南枝佯怒道:“没有一点正形,只允许今日这一次,明天就去书院好好上课。”
沈砚珩连忙坐好,保证道:“好的,母亲大人,孩儿保证明天就去。”
看他这般模样,孟南枝也就由着他,束完发后,轻声道:“昨日醉香阁那两个是你朋友?”
沈砚珩眼皮耷拉下来,静默几息,不答反道:“母亲,我昨日是第一次去。”
孟南枝睁开眼,拉住他的手腕,让他在自己面前做下,“母亲知道你是第一次去,母亲想知道你是自己想去的,还是他们蛊惑着你去的。”
沈砚珩飞快地别开脸,避开母亲的视线,“是我自己想去的。”
孟南枝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片刻,带着几分探究地追问:“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