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初次面圣
第72章初次面圣
“你们吴掌事是如何跟你交代的？”这个丫头直不楞登的眼神，看的皇帝也不禁莞尔。文清正魂游天外呢，被他这中气十足的一嗓子直接就给吓了回来。但这魂虽然是回来了，却根本没听清楚他问的什么，这可真是倒霉到了家。早知道见皇帝还有这么多事，当初就是打死她也不应该往上凑的。
“沈文清你傻了是不是啊，圣上问你话呢！”真是没想到啊，一贯精灵的沈文清见到了圣上，居然也是这么蠢！吴德才恨铁不成钢的低吼一声。
文清朝他飞了个白眼。好不容易有人说话了，居然还不说清楚皇上到底是问了什么，他怎么会这么……没有眼力见啊！
眼看对着吴德才求助无望，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转而就望向了陆宸。陆宸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但也仅仅是一笑置之。父皇何许人也，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父皇面前露出丝毫破绽！自己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也付出了血的代价，为了他们二人今后都能有平安的日子过，现在，他必须要狠下心肠！
皇帝见她难为的泪都要掉下来了，竟也觉得不忍心，便好言问道：“沈师傅，今年多大年纪啊？”
总算……总算是问这个问题了，等了这半天，吓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文清暗自鼓了鼓气，微微清一清嗓子答道：“奴婢今年十六，家住西城宝丰街南华楼，奴婢的师父叫贵叔。”
听着她的喋喋不休，吴德才觉得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栽倒。他是跟她说过，皇上极有可能会问这些问题，让她老实回答，可也没让她……让她像那些八股文人背书一样，一股脑全给背出来啊！
“哈哈……”皇帝却突然大笑出声。他这么一笑，那些憋了半天的人也都纷纷轻笑起来，惹得沈文清更加无所适从。
她不知道自己回答的有什么不对，惹的这些人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她。她只是强烈的抑制着自己的眼，不让它擅自飞向陆宸的方向。可是……太难了，才这么想着呢，这双眼就已经看见了陆宸若有所思的脸。急忙的调转视线，虽然只是一眼，但是她可以感觉到陆宸并不高兴。
“不简单啊，才十六岁就有这么好的手艺。你刚才说，师父是贵叔，他的名字是什么？”她清脆而甜美的嗓音，迷茫而单纯的眼神，都让皇帝由衷的喜欢，而那张完全不会说谎的小嘴，更是让皇帝忍不住逗弄，希望她多陪着自己说话。
贵叔早年就是在京城犯了事才逃到麒麟山当土匪的，她沈文清虽然木，但又不是二傻子，自然不会蠢到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她又不想今后犯那个所谓的欺君之罪，所以避重就轻的答道：“奴婢是小时候遇到他的，别人都叫他贵叔，所以他就叫贵叔。”
听她如此有趣的回答，皇帝忍不住又是一笑，再问：“你方才说，吴掌事已经交代了你一个早上，那你说说他是如何跟你交代的啊？”皇上觉得自己真的是很无趣，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但其实也不拘什么问题，他只是想听到那犹如黄莺出谷的清脆嗓音。
她是那么的朝气蓬勃，那么的清澈甜美，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可以放下戒心，毫无遮掩的表露情绪。这样轻松惬意的时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难得！
“吴掌事教我在圣上面前不可以乱讲话，您问什么我就必须回答，回答前还必须加上一句，回皇上的话。要自称奴婢，要心怀敬畏，要实话实说。还有，这个最重要，一定不能直视天颜，就算抬起头回话的时候，也只能看着自己的鼻尖。”
这些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证明她是认真做过一番准备的。只是，皇上他自己没有按照常理发问，才会害的她如此狼狈，被人取笑。
“看来你记得很清楚嘛！”他登基多年早就习惯了别人对他毕恭毕敬，疏离有礼，但是还从来没有人会真正将这些见到自己必须的禁忌，说的如此清楚明白，毫无掩饰，他心中对于这个沈文清更增添了一丝喜欢。
“奴婢绝不敢忘！”她说的斩钉截铁，陆宸却听得心惊肉跳。父皇虽然素来和气，很少对着下人发脾气，但他是一国之君，杀伐决断、明枪暗箭早已习以为常。从小到大，他见过父皇这样放肆的大笑更是屈指可数，包括当年母妃在世之时，他也极少像今日这般笑的如此痛快！
可是今天，就在秋泽园内，当着众多丫头内侍的面，他居然一再的逗弄她，还大笑出声！陆宸不敢想，不敢想，父皇到底存着怎样的心思？而这个沈文清居然还是傻乎乎的根本察觉不到危险正步步逼近！
“不过，有一点朕很好奇啊，你小小年纪，又生的花容月貌，为何要当厨子呢？”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皇帝凑近一点，看着她柔嫩的笑脸，继续问道，并且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
“奴婢从小就霉星罩顶，什么都做不好。后来我爹爹生病，我毛手毛脚的也不能在跟前伺候，就想着能亲手为他做顿饭也好，后来发现，这也是我这辈子唯一能做好的事。贵叔也是看我有天分才愿意指点我的。”说起自己已经过世的父亲，她眼中不禁有泪花涌动。
“那你父亲如今何在啊？”看来她不仅是个纯真之人，还是纯孝之人。看她提到自己父亲时骤然柔和的神情，再想想自己和儿子之间那道看不见的隔阂，实在是让他五味杂陈。一直以来，对于这种质朴、纯真的亲情，他都心生羡慕，如今更是渴望！
“父亲他已经去世了。”昨夜她已经想清楚了，她虽然很想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再请求皇帝做主彻查那桩旧案。但，陆宸遇刺受伤，恐怕皇帝也不会有闲心管自己的事。如果贸然说了，只怕仇没报了，倒先把自己和姐姐们的性命都搭进去了。所以她只是半真半假的敷衍着，希望能得到皇上的信赖，以便日后见机行事！
“有生之年能得如此纯孝的女儿相伴，他必定也没什么遗憾了！”皇帝喃喃低语着，只是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旁边的陆宸听的。悲伤的情绪正在蔓延，片刻之后，他却突然道：“倒是你，怎么个霉星罩顶法儿，说来给朕和王爷解解闷也好。”
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顶头上司，吴德才只是微微一颔首。他又不傻，眼看皇上正在兴头上干嘛要拦着。
“哈哈哈哈……”才走到廊子上，皇后就听到房中传来的大笑声。夫妻多年，她自然第一时间就认出了皇上的声音，只是……自己的印象中，何曾听过他这样畅快的笑？
“太子驾到！皇后娘娘驾到！”门口当值的内侍一声高喊，房中顿时便鸦雀无声。皇后愣在门外，些许的不快正在胸中酝酿！
房中除了皇上和睿王，所有人都已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迎接皇后驾临。从眼角的余光看过去，只能看见一双以金色丝线绣着大红牡丹的鞋尖，还有那浅红色却极为亮眼的裙摆。另外的那个太子，她连根毛都没看见。
耳边听到其他人不紧不慢的喊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她也赶紧跟着张了张嘴，只是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都起来吧。”看见别人跟着起了，她也就迷迷糊糊的跟着起身，但是那双眼却很是谨慎的不敢四处乱瞄。
“三哥这身子可好一些了？我昨夜就过来了，只是父皇怕影响三哥休息，就没叫进。”才向皇帝行了礼，太子陆旻便一脸关切的坐到了陆宸身旁。
皇上早于龙椅之上正襟危坐，一看那个不怒自威，不苟言笑的样子，沈文清就开始怀疑，刚刚那个谈笑风生的画面很可能是自己的梦境，眼前这个才是真的，真的皇上，因为在她的想象中，皇上也就应该是这样的！
她只顾想自己的事了，根本没听见陆宸他们说了什么。才回过神，却好巧不巧的听到一句：“适才臣妾来时，听见皇上这里非常热闹，只不知……是何事让皇上如此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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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不是梦啊！细细听着皇后柔美的声音，文清竟没来由的往后缩了缩。没理由啊，她的声音很好听，也很和气的样子，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呢？文清又陷进了自己的冥想中。
“也没有什么，只是今日跟御膳房的人说起做菜，竟觉得十分有趣！”
只是皇帝的话，皇后根本不信，不止是皇后，就连太子也不信。父皇日理万机、严肃谨慎，什么时候会对这些琐碎的事情有兴趣了？
视线不由瞥向一旁，很快便发现了正缩着身子，低垂着头站在一边的沈文清。他敏锐的感觉到父亲的反常，必定与这个眼生的女人有关：“你就是御膳房刚来的那个女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