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开诚布公
第204章开诚布公陆宸欣喜若狂，以为文清终于回心转意了，以为她终于不再怪他了，以为这就是答应回到他身边的意思，谁知，文清却突然问：“以前皇上也曾经这样温柔的对待过皇后吗？”
眉心一紧，视线立即转向文清的脸，但她的脸上一派平静，并无任何不妥之处。他猜测可能是下午明扬的到来，让她心里感到别扭，以为她在吃醋，于是绽开笑容：“怎么文清不高兴了吗！不过，朕从来不曾如此对她，一来是因为朕性情寡淡，不喜欢做这些无聊之事，二来，可能是因为，朕与她的感情，并不亲厚！”
“她为皇上生了那么好的一个儿子，您怎么能说与她并不亲厚呢！果然世上男儿皆薄幸，无情最是帝王家，皇上这样，真叫人心寒！”此时文清看着他的脸上，的确多了几分害怕的样子，似乎不敢相信，他竟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朕……朕才十六，父皇就指下了她为妻，成婚之前，朕连她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哪里来的感情。但是朕对你……朕对你怎么样，你不会没有感觉吧。”他命令自己要更加耐心的对待她，不能让这样温馨的时刻变成昨日那般针锋相对的局面。
可是文清似乎并不这么想，她毫不留情的打碎了陆宸想要好好相处的愿望：“我当然知道你对我如何。不是你，我不会在暴室里度过这样一段难忘的时光，不是你，我不会在法场上跟姐姐生离死别，不是你，我不会体会到痛恨一个人的感受，不是你，我不会像个残废一样任你欺凌！同样的，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也无法报仇，无法得到今天的一切！所以我们之间，似乎不该讨论好与不好的问题！”
“朕知道你现在还在生气，可是为了复仇，朕已经等了十多年了，再也等不了了！你方才所说的那些，朕虽然心痛，却并不后悔，正如今日的一切，虽然不是朕之所想，但这同样也都是朕必须承担的后果！”这是下毒事件之后，他们第一次开诚布公的讨论那些事。
其实文清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坦诚。没有一句辩解，没有一句推堂，他的坦然反倒让她的挞伐无法继续。
默默的端起酒杯，陆宸一饮而尽，眼中的苦涩微微闪现，而就是这一丝丝的软弱，却让文清心疼。微微的垂下眼眸，她放软了声调，柔声道：“多谢你留给玉珑一条生路，他……为我付出了太多，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原谅你！”
听到了她的转变，陆宸也非常顺口的接道：“那现在呢，你能原谅朕所犯的错吗，能再一次接受朕吗？这一次，朕保证会一心一意的待你，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会保护你，宠爱你，一生一世！你……愿意吗？”
“从我知道玉珑还活着的那一瞬间，我就不再恨你了，不管从前有过什么，我都已经原谅你了！只是……我不可能再像从前那么喜欢你，爱你……因为我已经不能相信你，不能依靠你！对我来说，你只是个皇帝，只是我曾经喜欢过的那个人……”虽然不再针锋相对，但她依然果断的拒绝了陆宸。
怎么可能再回到当初呢，南华楼里还有无数的冤魂，而文清无法忘记，如果没有玉珑，那些冤魂里面，还会有她的姐姐们。
虽然不知道他这样的身份有什么冤仇，但，她能理解那种苦楚。因为她自己也是个为了报仇不惜一切的人，当然能理解那种无论白天黑夜都撕扯着灵魂的痛苦感受，可这不代表你就能牺牲无辜之人的性命。
对文清来说，无论对你的仇人如何狠毒都不算过分，但只要对无辜之人动了杀机的那一刻，所谓的复仇就演变成了屠杀！尤其是，屠杀你口口声声爱着的那个人！
从一开始，陆宸就已经预备好了要将她送入刑场，即便那个时候他对自己没有任何感情也好，至少她是个无辜的人，所以说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就注定有这一天！后来的日子，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让他说出真相，可是他没有，他甚至藏起了对自己来说比性命更加重要的那封血书！
他的心里一直是清醒的、冷静的，甚至是冷酷的！一方面享受她给的温情，一方面却又盘算着将来有一天，该怎么样确保她是听话的！他的心机深沉的让她害怕，她忘不掉这样的恐惧，更加无法阻止它在心中蔓延！
“你可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情景吗，或许你早已忘了，可我却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天，我狼狈的倒在路边，是你从轿子里走出来亲手扶起了我！从那一刻起，你的脸就令我魂牵梦绕……我无数次的想起你清澈的眼睛，你清朗的声音，还有你俊美的面孔！因为在我的心里，你是一个温柔的人，善良的人，从那一刹那我就相信你！”
她所说的一切，陆宸极为陌生，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他们之间还有过这么一出。难怪，难怪在南华楼此一次见面的时候，她那么兴奋，笑的那么甜，甚至二话不说就应承了他府里的差事。原来……原来文清对他的感情，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悄然种下。
“在暴室的时候，我一心一意的等你，不管她们再怎么严刑拷打，都没有丝毫的动摇。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我知道你不能会利用我去杀人的，可是，你来了，却不如不来……你知道我的心情吗，趴在满是血污的地上，心心念念的等着一个嘲笑自己、利用自己的人的那种感觉……你能体会吗？”
本以为永远也不会对任何人说出的话，如今对着他这个罪魁祸首却统统说了出来。她的心痛、她的懊悔、她的焦急、她的等待、她的忍耐，那暗无天日的时光里，丢掉的尊严与爱情，那天塌地陷一般的心情里，她依然选择保护他，保护这个伤害自己最深的人！
她这种揪心的感受，陆宸从来就不懂，一想到这里，文清的心情就无法平静。以为不会再为这个人掉一滴眼泪的，此时此刻却这般汹涌着。以为不会再为这个人动心的，此时此刻却澎湃着。她恨这样没有出息的自己，恨这样拖泥带水的自己，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
这样的感觉，任何人都不曾给过自己。然而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须要了断，再继续下去，也只有痛苦而已。
“从前，我只要想到你，就会忍不住笑出来，可是现在，想到你只会让我想哭。而且我的姐姐们，你想过她们的感受吗？那一次，因为大姐偷偷拿了药粉到医馆去验的事，我甚至对她们说了重话，我以前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一次也没有！可是为了那些要置我于死地的毒药，我却伤了她们的心！”
文清突然扑倒在他面前，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上满是凄楚：“皇上，放我走吧，如果你还有一点点爱惜我的话，请放我走吧，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其实陆宸心中有过一丝动摇，但他最终还是硬下心肠说道：“对不起，朕不能没有你，不能放你走。但是，朕答应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会用一辈子的疼爱来弥补今天所有的遗憾，终有一天，你会再一次信任朕，你的心，会再一次为朕欢笑的！”
说了这么多，他却依然故我，文清真是气极。她不想留在宫里，更不想这么不尴不尬的留在这里，一天也不想，可是陆宸竟如此自私，从来只顾自己的心情！
对他，文清失望透了，什么心动、心疼，也都消磨殆尽！她不需要这样一个不懂她心思的男人，不需要这样一个从来只会耍阴谋诡计而没有半分真心的男人！即便有，她也不再稀罕了。
“到了这种时候，你的心里依然只有你自己，那……我无话可说了。”这一次她没有气急败坏，没有怒目相对，只是平静。
但这样的平静，却让陆宸感到害怕。他看到了沈文清眼里那一点火焰也不剩的灰烬，也了解此刻她心中的失望，其实他自己也感到失望。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愚蠢和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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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告诉他，放了文清才是真正的爱惜她，心疼她，可是他做不到。只要一想到日后的每一个清晨黄昏不再有她相伴，这偌大的皇宫里，不再有她的身影和笑脸偶尔闪现，他的心里就一阵苍凉。
这个女子是他命中的劫数，而且是他不想逃开的劫数！
轻轻松松的抱起她放在床上，他留恋的，一次又一次的抚着她略微有些冰凉的脸，难得的是，文清竟然没有反抗。
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半分反应，眼帘低垂着，双唇自然闭合，呼吸清浅，一派的平静淡漠。这是她抗拒的方式，只可惜对陆宸却一点用处也没有。
“你好好休息，等过两天气消了，朕再来看你。”温柔的说完这句话，陆宸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