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意料之外
第220章意料之外
就在今天黄昏时分，玉珑还曾经怜悯过陆宸的不知珍惜，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而且听上去，似乎陆宸给的伤害是可以平复的，而他给的羞辱，却是一生永远难忘的！也许从此时此刻起，每当文清想起他的时候，全都只是今日的画面，玉珑后悔了。他猜到了文清的反应，却忘记考虑自己的心情，他忘了去想，这样的结局，自己到底能不能承受！
当然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其实他根本无法承受，只是似乎他知道的太晚了。
说到底他也跟陆宸一样，在一个错手间就失去了自己最为重视的至宝。不同的是，陆宸或许还有补救的机会，而他已经根本没脸再去补救了。
当晚他和玄天大师就离开了鸿庆楼，什么都没拿走，也……什么都没留下。看着那空落落的房间，文清的第一反应却是将门窗紧闭，似乎……似乎是担心，玉珑的气息就此消散。而此刻，鼻尖似乎还能闻得到那似有似无的清香，只可惜眼前出现的，却是他那寡淡的，无情的俊容。
日子仍是照旧，只是鸿庆楼里多了一间门窗紧闭的，被人常包下来的房间而已。而玉珑的骤然离开，对于沈氏姐妹来说，却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文清漂浮不定的心仿佛安定了下来，忧的是，她镇日无精打采，对任何事都没兴趣的样子，加速了她身体的衰败。
半个月过去了，云阳那边急的什么似的，可是她们这里却依旧没有半点把握。以前她们还敢去劝劝，可是现在，她们是根本连嘴都张不开。说实话，玉珑这次一走，倒也看不出文清特别伤心的样子，顶多……顶多也就是有些惆怅而已，可就是这样，也让她们望而却步。
“唉……”又是一声叹息。
终于，在文川今日第无数次的叹息之后，离魅忍不住了：“不就是不愿意进宫吗，你何苦急成这个样子！要我说这宫里也不见得就是天下间最好的去处，你也不想想，她一旦进去了，你们和没了这个妹妹有什么区别吗！真是不懂，你为何一定要逼她。”这恐怕已经等于离魅一年里头说话的总和了吧。
但是说者或许无心，听着绝对有意。文川拍案而起，芊芊玉指一点，竟正中离魅的鼻尖！
她声音拔高了数倍，怒气冲冲的说：“你以为我愿意逼自己的妹妹做这种事吗！你以为我就好过吗！我就这么两个亲人了，你以为我愿意她嫁给那个道貌岸然、心狠手辣的皇帝吗！还不是因为你们，若不是有了牵挂，我们何须担心皇上会再判一个满门抄斩，若不是因为不想连累你们，我们何……”
“生死何足惧也！既然你们都不怕，我这个逃往多年的已死之人又怎么会有半分不舍！”离魅依然坚持自己的心意，在他的心里，那个皇宫本来就是不祥之地，能让人直上青云忘乎所以，同样的，也会让你家破人亡一生孤苦！
“你真是自私，那我二妹呢，楚风呢？”文川没想到离魅竟然是这么个心如铁石的人，再怎么说，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他却可以面不改色的将她的至亲之人，推上死路！
“我也是个刀头舔血的人，什么时候怕过死呢！”楚风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文鸢的手，他的意思是说，无论如何，他们都要生死与共！
“多谢你们的好意，但我已经想通了，我会进宫去的。”文清像个鬼魂一样，突然推开了房门，面无表情的说完了这一句，转身就走，从始至终僵硬着身体，的确有些像游魂一般。
文鸢连忙跑过去，文川则关上了房门，怒气冲冲的指着离魅抱怨道：“都是你，嗓门那么大做什么，生怕小妹听不见是吧！”她两条眉毛都要竖起来了，脸也气成红的了。
楚风一见势头不对，悄无声息的就溜了出去。房中，只剩下了怒火正炽的沈文川和一脸傲然的离魅。奇怪的是，文川竟然没有再发难，只是独自坐在一边生着闷气，而离魅则依旧面无表情的坐在原地，仿佛丝毫没有先低下头的意识。
压抑在沉默中蔓延，可二人却都一动不动，任凭空气中结满了冻死人的冰疙瘩。良久之后，文川莫名其妙的一滴泪，却灼痛了离魅满脸的傲气。他终于变得坐立难安，满脸急切。
“你……我也没说什么啊，你……你别哭啊！”对于别人的眼泪，按说离魅见的不算少了，那些哭着喊着求他饶命的人们的哭相，可比她的凄惨多了，只是……曾经的铁石心肠，却在见到文川泪水的那一刻时，统统化作了绕指柔。
“你还敢说没说什么！你方才的意思明明是指责我卖妹求荣！好像是我一心想要攀权富贵，巴不得赶紧把妹妹送进宫去！我告诉你，你少狗眼看人低，我才不稀罕什么富贵荣华呢，我这辈子就算是什么都不干，买上三百个丫头，活个一百岁我也饿不死！”话说的虽然颇为硬气，但是她扯着离魅的袖子擦鼻涕的样子，却似乎不那么威风。
“我没有这么说，我其实……其实我只是……”
“还敢狡辩，你方才明明就是那个意思。”一听他语无伦次的解释，文川似乎哭的更大声了，眼泪好像也掉的更凶。
“对……对不住，是我说错话了，你……也知道我嘴笨，就别再跟我计较了，成吗？”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具有歉意的话了，谁知，文清听完之后，竟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这下离魅才更是手忙脚乱了，但无论他怎么急切，怎么解释，文川始终坚持将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死活就是不出来。实在没办法了，离魅才终于慢吞吞的说：“其实……其实我爹也是死在一道圣旨之下。”他这一句话，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文川非但抬起了那颗挂着泪珠的脸，而且还聚精会神的听着他的下文，但离魅却没了动静。此时的沈文川倒是变得非常的善解人意，也不逼他，而且还非常乖巧的帮他擦去了额上的汗珠。
也许是受到了她的鼓励，离魅终于长叹一声，道：“我爹曾官至左相，但后来因为朝堂倾轧，而他的政见又为当时的皇帝所不容……永临五年时，被皇帝以毒酒赐死！”他虽寥寥数语，但文川的心里，似乎还响彻着当年的刀光剑影。
“那……你和你娘是怎么逃出来的呢？”温热的小手主动的握住了离魅有些僵硬的手掌，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
“我们并没有被判满门抄斩，我家败落之后，娘亲被充为……官妓，后来被一个官员买走做了第六房小妾，五年之后便含泪过世了。”离魅的脸一直很平静，不，应该说是冷静，就像是带了一个面具，让人无法分辨他的真实情绪。
但是文川还是看到了他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以及他手指毫无意识的抖动。从来不知道在离魅的身上，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沉重的往事。永临五年啊，那时的她还没有出生，离魅竟然就已经开始受到这样的煎熬，难怪他如此沉默寡言、冷峻漠然。
她想安慰他，却不懂该怎么做。从小她就跟着父亲风里来雨里走，似乎已经忘记了父亲是如何抚慰年幼的妹妹们的，只有一次，是在麒麟山被屠之后，在冰天雪地里她们边走边哭，父亲好像是将她们紧紧的抱在了怀中，与她们一起流泪！那似乎也是唯一的一次，她亲身感觉到父亲怀抱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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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细想，她细长的手臂已经伸向了离魅，在他错愕的神情中，缓慢的、温柔的抱住了他微微发抖的身躯。突然之间，离魅的眼泪就绝了堤。
已经多少年了，这样的孤寂和冰冷已经有多少年了，离魅自己都已经忘记，本以为娘亲死后，自己再也不会流泪了，可是突然之间，泪水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涌了出来……离魅慌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应对眼前的情况，但是这么温暖的怀抱，他不想离开。
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他紧紧的抱住了文川，不顾她夸张的惨叫声，他只是一味的想将两人的距离缩到最小，甚至，他简直想将这个女子嵌进自己的胸膛中，让她日日夜夜跟随着自己，生生死死陪伴着自己！
“快……快放开，我快死了，真的快死了。”可怜的文川在离魅胸膛和手臂的夹缝中间，无比艰难的想要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这要真的是因为抱一下就死了，好像也太可笑了吧！
“别离开我，永远别想离开我！”离魅一直在自言自语，可是文川是刚刚才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眼眶一热，她觉得自己彻底的感动了。
“可是你来的这么晚……万一我已经嫁给别人了呢。”这个文川啊，看来还没搞清楚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境况之下，竟然还敢吓唬他。
“杀！”一贯的简洁凌厉，斩钉截铁。但这个答案，却出乎意料的温暖了文川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