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难得糊涂
第160章难得糊涂
沈文清骤然抬起的头顿时僵住，瞠大的双眼全是惊恐。她直愣愣的转过脸看着玉珑，玉珑才想说什么，突然又想到自己不能暴露离开密室的事，便突兀的停了下来。“来人，押下去，由刑部择日处斩！”此时的皇帝，脸上笑容尽失，只剩下一片凝重。
玉珑上前几步，拼命对着文清点头微笑，无声的对她说“放心！”可惜，此时此刻，文清烧的血红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陆宸，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不……不，你不能这样，不……”突然间，文清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随之猛然向前一扑……侍卫们毫无防备，手上一松，竟让她脱逃而去。她本来满脸是伤，披头散发，此时更像疯了一样大声尖叫着，朝着陆宸的方向扑了过去。只可惜，还没走出几步，便被左右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凌空架起，急速离去。
听着她的哭喊声，从门外隐隐传来，陆宸竟不由的一抖，感到一股凉意从背心直袭心头。忍不住抬起头想偷瞄了一下父皇的脸色，却发现，父亲正背对着他，微微仰着头，似乎根本没有发现沈文清这一反常的动作。但，他的背影看上去，不知为何却多了几分萧瑟、苍老！
“好了，你先回去继续当差吧，潘义，将神医请回密室。”不仅仅是背影，就连皇帝的声音也有着浓浓的疲惫和苍老。这些日子烦扰不断，他…。。似乎已经力不从心了！
“父皇要不……”陆宸心中的后悔来的突然却剧烈，却不知是因为沈文清的舍命保护还是因为父亲刻意的手下留情？
“你也去吧。”他本想开口乞求留下陪伴父亲，可他的话还没开始，便已经被皇帝打断。这还是第一次，是父皇第一次拒绝他。已经不用再猜，父皇想必早就猜出了前因后果，他不说，只是因为……他是这个国家，唯一的希望！
都走了，真心的假意的，都走了。整个鸿渊阁空空荡荡，一片寂静！皇帝颓然倒坐在龙椅之上，眼角竟有微微的濡湿。一个人影从里间走了出来，无声无息的跪在了他的面前，迟疑着道：“陛下，此事还需要查下去吗？”
说话的正是刑部尚书李维墉，他受皇帝密旨调查沈文清一案。其实方才在门后，他已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看了个仔仔细细。但眼前意志消沉的皇上，他迟疑了。
“那个沈文清的来龙去脉可查清楚了？”
李维墉低下头，谨慎的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是，微臣都查清楚了。她便是沈介山一案中，侥幸逃脱的那三个女孩儿之中最小的一个。这些年为躲避追杀，她们乔装改扮，一直隐居在越州城百里之外的白林村。姜世彪死后，她们突然离开白林村，以商人模样混入京城，想必就是为了报仇！”
他没有说起沈文清与睿王早就相识一事，更没有说出，睿王曾亲自派人到白林村封住她身世秘密的事！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时候，任谁都看得出，陆宸将会成为新主，他若不加以讨好，只怕往后自己的日子的也不会好过！
“她入宫原来是为了报复朕吗？报复朕当日一怒之下下令抄家灭族！”这么多年了，他早已将这件陈年旧案忘的差不多了，却没想到，世间还有人日日夜夜痛恨自己，诅咒自己！
“据微臣所知，她们报仇的对象，是太尉与丞相大人！”此案虽已久远，但当年之事只要稍微查证，便可一目了然。再说那份卷宗之上，处处都是漏洞，又有丁大人当年留下的血书为凭，其实也没有费他多少力气。其实当日若不是还沉浸在襄王谋反的事件中，这件事皇上想必不至于处理的如此草率！
“这么说，那的确是桩冤案了！朕一世清名没想到最后却毁在这两个所谓的肱骨之臣手中，果真是奸佞误国，奸佞误国啊！”长叹一声，皇帝慢慢的将身体靠向椅背，浑身上下如同脱了力一般，软绵绵的。
“不仅如此，太尉大人和丞相他们……他们之所以每常坚持与出云开战，不过只是为了从中克扣粮草军饷，中饱私囊、以做……以做不时之需。”微微瞄了一眼皇帝的脸色，他故意说得含蓄。
“哼，不时之需！只怕是要等到来日太子起事时充作军饷的吧！”看看吧，看看吧，这个乌烟瘴气的朝廷，这个乌烟瘴气的家！这么多年，宸儿也是忍够了吧！
“当日，沈老大人就是因为发现丞相贪污军饷、中饱私囊的几大罪状，冒险上书，才会被丞相注意。那时尚在军中效力的太尉大人，恋慕沈小姐多年，却被沈大人从中作梗，于是怀恨在心，与丞相合谋，利用两个微不足道的花匠，将那些铁器运入沈府之中，栽赃嫁祸、瞒天过海！这么多年来，太尉大人从未放弃过追杀沈家遗孤！微臣所到之处，不过重拾太尉大人足迹而已！”
薛明征为官多年，权势滔天，却也仇人遍地，尤其如今睿王势头正强，如李维墉这般有心攀附新主的人，自然就要与他势不两立。李维墉在刑部尚书一职上混迹多年，自是深知其中奥秘，选哪边来站，他已经坚定不移！
“既然太尉自己有份参与陷害沈介山，那么为了报仇毒害皇后一说自然也就无法成立。你可查清那沈文清的背后之人了？”虽然有些犹豫，但对这件事，皇帝仍是念念不忘。
“这件事……目前还没有头绪。但……但皇后娘娘今晨已经清醒，而且宫中也是议论纷纷，都说皇后娘娘根本就没有中毒……”其实他差不多已经猜到睿王的计划，只因有心压下，才故意避重就轻。飞快的瞄了一眼皇帝的脸色，李维墉俯下身继续道：“臣还在调查中，一定会给陛下一个清楚明白的回答！”
“你去吧。”皇帝懒懒道。
李维墉行礼退下，未到门边却突然听到皇帝幽幽的声音传来：“还是算了。皇后已经醒来就证明，她并非中毒，这件事无须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