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出使敌国
第124章出使敌国
这不像是装的，因为他的举手投足里只有陌生，和让沈文清冷到发抖的淡漠。只是一眼，那一眼之后，陆宸没有再左顾右盼，更没有稍作停留。文清的视线艰难的掠过众人，却也只来得及看见，他匆匆消失的门边的高大身影。这时，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却突然摇头晃脑的对旁边另一个丫头说：“你听说了吗，太子被困在出云国，难以脱身，睿王殿下自告奋勇出使敌国，明日就要启程了呢！”
本来不过是两个小丫头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传到沈文清的耳朵里，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手上的托盘，因为颤抖不停的发出规律的震动。她缓慢的转过头，自认摆出了最为灿烂的笑脸，不甚在意的问：“我们与出云好像也有几年没打仗了，太子殿下怎么突然出了事？”她挑了一个最为安全的话题问。
没想到，那小丫头一转过脸，就好奇的问：“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站久了受不了啊？”
文清还在笑着，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甚至还反问道：“没有啊，怎么这么说呢？
站在她身边，方才与那姑娘聊的欢实的小丫头插嘴道：“姐姐你的脸色好吓人啊，惨白惨白的，还一副要哭的样子……你要实在难受，不如换个人在这儿等着吧。看这样子，还得好一会儿呢！”这两个丫头也是在皇后身边伺候的，虽然平日里没有什么交流，但是对文清，还是有些客气的。
她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呢，谁知，一早就把什么都给暴露了！文清苦笑着撇撇嘴，聪明的将话题从自己的身上，引到了陆宸那边：“其实，我腿可能都站肿了，手也没力气了，一直再抖。不过，你们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了，我表哥就在鸿渊阁当差，是他告诉我的。说是皇上已经定了呢，让睿王明日出发，以御使的身份到出云国想办法救出太子殿下。而且啊，这一切还都是睿王他亲自要求的呢。不过，以前怎么没发现咱们这位冷漠的睿王殿下，竟有这样的善心啊！”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什么事都是放在心里，喜欢或者讨厌也都是淡然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也根本就弄不清楚他对自己的心意，直到，千史阁的那一晚！可是今天的他……却又成功的让她的疑惑卷土重来。
可是，他明天就要走了，还是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什么疑惑，什么不放心，此时此刻都统统化成了担忧！现在的她，只希望能私下里见陆宸一面，哪怕只是私下里看他一眼也好。她决定。不管不久也要守在这里，等着他出来，等着他下一个回眸！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即便等到了人，也有可能等不到一个专属的眼神！因为就在方才，他已经目不斜视的从自己眼前走过，而他的表情非但没有丝毫的松动，也没有丝毫回眸的意思！他像是彻彻底底的不在乎自己了，可是……为什么？
她几步追了过去，可是身后却好巧不巧的传来了召唤她的声音：“沈师傅，娘娘让你进去。”文清没有办法，只能转头往回走，但她的一步三回头，根本没有得到陆宸丝毫的在意。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越发昏暗的天色里，也将那样的阴沉带进了文清惴惴不安的心里。
当晚文清彻夜难眠，几次想溜出去找陆宸，无奈，她此刻身在皇后娘娘所居的仪元殿，这里守卫森严、宫墙高耸，岂是昔日一个望月楼可比的。
枯坐一夜，她也根本没有找到任何机会，眼看天已渐亮，她的心却一片死灰！而就在她郁郁寡欢，埋头哭泣的时候，陆宸和棋然已经带着浩浩荡荡一大帮子人，消失在了皇城之下。他没有回头，虽然他知道面色凝重的父皇和忧心忡忡的皇后就站在自己身后，那高高的城墙之上，可他并不留恋。
他知道，自己不是去送死，他也相信，等自己再次回来的时候，不但会成为整个天燳的英雄，更要一举夺回本应属于自己的荣耀！
棋然骑着枣红色的高头骏马，走在略微靠后的地方，一直拿眼斜瞄着主子。昨夜他即将出门的时候，却被主子喝住。他明知道沈文清一个人根本无法从仪元殿脱身，却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本以为，主子对沈姑娘至少是有几分真心的，可是此时，看着主子一脸轻松的样子，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推断了，主子对那位沈姑娘，或许，也只是利用而已？
他只是一个奴才，又蒙主子多年恩惠，按理说没有资格议论什么，但……心里总是隐隐有点别扭。他说不上具体的感觉，但是那种不快，却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怎么了，还在想昨晚那件事？”棋然自己想的入了神，根本没发现陆宸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不但与自己并驾齐驱，还主动问起了昨晚的事。
棋然跟在陆宸身边多年，一向谨慎，很多事，他也从来不肯用心去想。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沈文清这件事他竟怎么样也无法释怀。
一开始，是他去求沈文清来给王爷送饭的，后来王爷对她有情，也总是他每日里接进送出，一来二去的，对他们两人，自己竟然有了莫名其妙的责任感，总觉得，自己是要负上一点责任的。
所以面对陆宸的问话，他明知自己不该多嘴的，却还是说了：“属下只是觉得王爷的态度变得太快了！沈姑娘怕是很难接受。”
陆宸飞快的瞥了他一眼，对于他随意谈论沈文清感到一丝不悦。但是，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反而只是浅浅一笑道：“看来棋然你，对沈姑娘的印象不错啊，竟然时时处处为她着想。”
若不是身在马背之上，棋然早已跪在他面前了。棋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句话的意思，就连傻子也听得出来，他又怎么会不懂。主人虽然面露微笑，神情轻松，但是这一切在棋然的眼里，却比勃然大怒更加可怕！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陆宸，他知道，一旦主子发起火来，总会比平常还要冷静。他也知道，主子最讨厌别人觊觎自己的东西，东西都是如此，更何况是他在乎的人！双手拉紧缰绳，棋然整个人几乎都要开始发抖。
但是多年的警觉，已经练就了他快速的反应能力。慌乱中，他迅速组织起一个还算是得体的笑容，带着些腼腆的说：“属下是主子身边最近的人，理应满足主子的所有愿望，可是…。。这次主子即将以身犯险，临行之前，属下也没能让主子得偿所愿见一见心爱之人，属下，属下无能，不配在主子跟前伺候！”他不敢提沈文清，半个字也不敢提。
陆宸笑了，也不知是相信了他的回答，还是喜欢他的回答，总之棋然知道，主子是不愿跟他计较。微笑着转过了头，陆宸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大事临头，切莫节外生枝，因小失大！”便匆匆忙忙飞驰而去。
他这话里的意思，其实棋然似懂非懂。但他可不敢糊涂到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再说了，此去出云，安危难测，还真是得打起全副精神来！敛起心神，他胯下一紧，那马儿便扬起前蹄，嘶鸣着向前飞奔！
很快的，官道上就没了马队的踪影，可是他们身后扬起的漫天烟尘却久久不散。
被圈禁在皇宫内院的沈文清，此时也已经听到了陆宸启程的消息。她多想也能上那城楼之上看一眼，哪怕只是他的背影也好，只要一眼就好。可是以她的身份，这些似乎是永远也不可能的，从来没有一刻，沈文清如此深刻的恨着宫廷，恨着这个黄金做的鸟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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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锁住的不仅仅是皇帝和他身边的那些或情愿，或忧伤的女人们，它还锁住了太多人的一生。看着那些熬白了头发的嬷嬷们，文清突然害怕起来。
她不敢想，若是自己也像她们一样，等到这样白发苍苍了，却还是这样每日躲在角落里度过自己的晨昏寒暑，那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若是报了仇，治好了皇后，可是……陆宸却再也回不来的话，自己又该做些什么？她没有了方向，没有了目标。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清醒，很超脱，懂得不能为了复仇而活这个道理。可是，说不定她早已和大姐一样迷失在了复仇的情绪之中！
其实整件事本来就很矛盾，是这仇恨使她鼓起勇气，走出了白林村，走出了越州，走出了自己扫把星的命运！可是……她却一直抗拒着自己的沉沦，说起来，她终究是怕，怕自己也像贵叔一样，为了仇恨盲目的报复，掏空了自己，却在复仇之后，不敢面对那个不择手段的自己！
她不想像他一样，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的活着，更不想做回那个，没有目标，懒散怯懦、混吃等死的沈文清。她想活出自己的光彩，在别人不会注意的地方，按照自己的方式，静静的绽放，不至于惊扰别人，却也有属于自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