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临终之托
第114章临终之托
要说这沈文清也真是心大，前一刻还内疚的要命。为她对姐姐的态度抱歉，同样也为出卖了陆宸觉得懊悔！两边都是她最在乎的人，这一切也都是她的错，她越想越觉得难受，委屈，越哭声音也就越大，可是没一会儿功夫竟沉沉睡去，连云阳什么时候回来，她都没有一点感觉。也许是太累了，就这样和衣躺在床上她也能睡的昏天黑地的。等一觉醒来，已经是夜半三更了！才睁开眼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盖上了棉被，抬起身转头一看，那边小床上云阳正裹着棉被睡的香甜。她低叹了一声，回过身，往被子深处缩了缩。
没一会儿功夫就气急败坏的钻了出来，她紧闭这眼睛，嘴里喃喃自语的数着数，希望自己尽快入睡，只不过，这一切对她完全没用。她不停的翻身，一张棉被一会儿盖在头上，一会儿又窝在腋下，身下的床板不堪折磨，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剧烈的声响。
突然间，文清直梆梆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手烦躁的爬过她本来就已经乱哄哄的发髻。窗外很亮，像是明月高悬的夏夜，她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终于翻身下床。
随随便便的披上一件斗篷，文清踢着鞋打开了房门……瞬间就呆住了。原来那亮的晃眼的光，不是因为月亮，是雪，初雪！连蹦带跳的走到了院中，文清高高的仰起脸，感觉那温柔的雪花拂过自己的脸颊。
就在她的眼前，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飞舞着，轻柔、美丽。伸出双手，文清看着那一个个小雪花在自己手心中化成水珠，从指缝间溜走。文清从小就喜欢雪，虽然是在北方长大，但是印象中，这却是她第一次见到初雪。
也不知道这场雪究竟是从何时下起来的，文清看着四周白茫茫的景致，那样晶莹的白，纯净的白，像极了……玉珑的眼睛！
一想起玉珑，文清本就压抑的心情更多了几分忧郁。顿时她所有的兴奋都消失了，蔫头耷脑的坐在廊上冰凉的石阶上，文清捧着双手，撅着嘴，小脑袋也是左摇右摆的。这些日子，没到难关，她都会想起玉珑，其实她自己也察觉到了，她对玉珑的依赖似乎更胜于陆宸！
也不知道，他的伤都好了没有，什么时候才会下山？更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有没有和她一起看到这美丽的初雪？
其实，此刻的烟峡山并不如文清想象的那么平静美丽，这场初雪带给烟峡山的，是风雪交加是一片狼藉！玉珑藏身的山洞内，夜明珠依旧散发着蒙蒙的光亮，以白狐皮毛做成的毡垫上，隐蝶正气若游丝的躺着。
洞内并不见玉珑的身影，隐蝶偶尔的呻吟，也没有任何回应。但是洞外大石上，却有一人，白衣银簪，正独坐风雪之中。他的头一直低垂着，一动不动，胸膛之中也无起伏，远远望去，竟像是雕塑一般。
而那狂风卷着漫天飞扬的大雪，打的他身旁的大石乒乒作响，但到了他的身上，竟像是微风拂面一般自然。好半晌，伴着低低的一声叹息，他终于抬起了头。
这般尔雅姿态，如山气度，似玉之容，不是玉珑又是何人！只是他深锁着眉头，似有化不开的愁绪，而那一声叹息，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眼看天边鱼肚泛白，玉珑才站起身，返回山洞之中。洞内比外面暖和的多，些微的积雪化作清水，聚积在低洼之处，伴着洞顶那偶尔落下的水滴，形成了天然的音乐声。只是洞中的两人，一人昏昏沉沉，一人愁眉紧锁，哪里顾得上听它的低吟浅唱。
走到隐蝶的身边，玉珑缓缓坐下，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隐蝶本来睡的极不安稳，像是做了什么惊恐的噩梦一般，摇着头，身子也不停的扭动，嘴里还喃喃自语着，可是当玉珑的手碰上她的手之后，她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本来痛苦的神色，也渐渐趋于平缓。
也不知枯坐了多久，玉珑才突然说：“我早说过，人妖殊途，情之一字，万万碰不得，你竟……”他的话还没说完，隐蝶那紧闭的眼角突然滑下一滴清泪。玉珑当然看见了，所以倏地停了下来。
缓缓睁开眼睛，隐蝶的泪眼很快对上了玉珑那对略带心疼的冰冷眼眸。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为她那张惨白的脸增添一丝生机。她静静的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玉珑笑，而玉珑那双冰凉的手，则轻轻的抚上了她的额角。
“你也救不了我了，是吗。”虽然是问句，但隐蝶说的很肯定，因为玉珑那留恋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她释然的笑了，小手反握住他冰冷却可靠的手掌，淡淡继续道：“这尘世间，已无可留恋之处，我总是形神俱灭，也了无遗憾，你也不必伤感。我记得你从前好像说过一句话，什么聚散有定的，我以前不动，不过…。。现在我好像懂了！”
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玉珑心中说不出的压抑，只是却有更多的无奈！世间有太多事是他无法改变的，就像文清即将到来的厄运，就像隐蝶遇见那个薄情的男子，就像她如今这般奄奄一息，他都无力改变。
以前，他一直觉得神仙最好，来去如风，不受世俗情念牵绊！法力高强，生死全在一念之间，可是现在他知道了，世间万物，志贵者，情也，至坚者，信念！这样一副皮囊，纵使千年万年不灭不休，终究也只是虚度了！
至于他心中那曾经最为神秘的道法，现如今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就算他精通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术算之法，他也只能窥见其详，永远不能身处其中。文清大难在即，他不能救，隐蝶性命垂危，他无法救。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这般辛苦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只是为了维持这副人身？他不知道，也不甘心，可是却也……束手无策！再怎么恐惧也好，天总是会亮的，就算乌云罩顶，太阳也终究会照常升起。随着天光放亮，隐蝶的脸色也越发苍白，她的双臂已然变回原形，身体也在急速变冷。
玉珑紧紧的抱着她，想要给她一些温暖，但他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上只有冰冷而已。但隐蝶很是开心，苍白的脸竟然生出一抹红霞，她瞪着一对晶亮的眸子笑着说：“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很想试试你怀里的感觉，这一次，我终于如愿以偿了。”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玉珑勉强咧咧嘴，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他知道隐蝶是个快乐的姑娘，就算是要去，也不想凄风苦雨的。
可是他的话刚一出口，隐蝶却突然正色道：“我还有一事相托！”
“何事？”玉珑忙问，脸色也是隐蝶从未见过的紧张。
“我这一去，便是形神俱灭，可是我多年修炼的元丹，请你务必收下。隐蝶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这是她唯一的心愿，她知道玉珑这些日子的心烦意乱所为何来，更明白，以他目前的法力根本不足以应对。可若是加上她千年的法力，玉珑的胜算想必会更大一些。
她是一片好心，可玉珑却一口回绝了：“那不行，有千年灵丹在，或可护你魂魄不灭。只要精魄不灭，我就能想办法让你复活！”虽然玉珑一点儿把握也没有，可是他还是存着一点儿信念。
“不！我说过我对世间已无眷恋，更不贪生，即便将来你有了起死回生的本事我也不稀罕！若你觉得我的妖灵辱没了你，你任它散去便是，不必自作主张，留我这残躯在世上。”隐蝶冷冷的说，心中霎时间一片荒凉。
她对玉珑的心意，他从来不知道，若不是因为他这般疏离的亲近，自己或许不会义无反顾的投入何锦徽的怀抱，今日也不会被法器所伤，危在旦夕！可是到了现在，他依然如此，淡淡的、疏离的、轻而易举击溃她所有的愿望！
“你总说什么人妖殊途，情不可动，可是你自己呢，别怪我没有告诉你，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你的位置！我今日言尽于此，不管你如何决定，都与我无关了。”这一刻她已经万念俱灰，她的心早在她的躯壳之前，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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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隐蝶的快速消亡，她已经很难再维持人形了。她的四肢早已羽化，唯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仍旧死死的盯着陆宸的脸。
“我从来都不是开玩笑的。”猝不及防的丢了这句话之后，隐蝶已经彻底化为原形。
她就停在玉珑的掌中，显得如此轻盈、弱小，不多时，那淡淡的气息也停了下来，只是短短一瞬，她就散成了烟尘，无影无踪。片刻之后，一颗圆圆的，散发着夺目亮光的银珠也随之飘落。
玉珑两眼微闭，心里明白，她是彻底的走了。
可是他呢，到底该不该占用她千年所修的灵珠？
玉珑终于再次出现了，我没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