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肺腑之言
第57章肺腑之言
“文清，文清，终于……终于又见到你了，嘿嘿……”心里积攒了千言万语，可是见到她的这一刻他却只会挠着头皮傻笑，还带着脸上那点点红晕。见到他这样，文清大为尴尬，本想客套两句的，一时却也说不出话来。本以为，进了宫之后，见面的机会自然就少了，待他的情绪冷下来之后，想必也就能得知他们之间的纠葛了，这样，很多事都还没有挑明，自然也就少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与伤害！
哪里知道，他竟然也进了宫，而且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下该怎么应对，看来着实是得费上一番功夫了！
她这里正为他的到来犯愁呢，那边薛少康已经自发的将文清脸上那长途飞奔而来的潮红，解读成了乍见自己的羞涩，那么她的语塞也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含羞不语。
而文清眼见着他喜笑颜开的误会了自己的心意，也不能解释，至少现在她还不能露出任何风吹草动，否则，那个多疑的本来就对她有诸多怀疑的薛明征，肯定会不惜一切将她弄死在这皇宫内院里。
很快的回过了神，薛少康也不多言语，只是搬起那个最大的筐子，几个大踏步便停在了灶房的门口，略显不自在的对着文清深情款款：“我不太方便进去，你们俩就受累抬进去吧，时辰不早了，你先忙，改天我再来。”
不过好在他也懂点儿分寸，没有在这人来人往的时辰和地点跟她纠缠。文清稍稍的放了心，又交代云阳道：“不许跟任何人提起薛少康的事，也不要装作跟他很熟的样子，日后若是见到，记得躲着点走。”
没有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文清只是很是潇洒的走进了灶房，没有回头，更没有云阳想象中的缠绵和留恋。
才坐下喝了一口茶，外间院儿里就传来了吴德才的吼声：“沈文清，你给我死出来。”
冲着刘俊兴吐吐舌，文清忙不迭的就跑了出去。刚走到院子，看了看那摊了一地的食材，自己都傻了眼，只见地上凌乱的摆放着一些青菜和鱼还有各种肉类，虽然各式各样、琳琅满目，但是那质量可当真不敢恭维。这就是云阳说的都准备好了，还让她放心？
“这就是你辛苦了一上午的成果？这烂菜叶子和已经臭了的鱼，还有这一看就不新鲜的肉就是你准备呈给圣上的！看来你是准备凭你那化腐朽为神奇的厨艺，给我们再露一手！”
文清心中暗恨，这个云阳说不定才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灾星吧！问她一个人行不行的时候，她还豪气干云的，现如今……这些都是什么啊？
知道逃不过去了，文清两眼一闭，索性半真半假的老实交代了：“回吴……吴掌事的话，其实，其实我回了趟家，因为时间紧迫，所以这些东西都是随手捡的。”
“你胆子很大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太诚实”，吴德才满腹的怒气已经被浇灭了一半，语气也软了下来。虽然仍旧瞪着她，但是文清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他的气焰正在消失。
“都是我的错，我为了一己之私，误了圣山，误了御膳房的头等大事，请掌事责罚。”
跪在吴德才的面前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完全偃旗息鼓的语气：“罢了罢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就先用昨天的材料顶替一下，明日还是你去采买，我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分清公私。”
文清都已经回到宫里复命了，那边沈文川仍然没有出现。一整个晌午，文鸢急的什么似的，毕竟大姐从来也没有像今日这样不交代一声就消失这么久的。
而此时的沈文川正扶着苏启泰那个病痛缠身的娘，回到苏家。
一路之上，她一直喋喋不休的表达着自己的感谢以及对她这个不懂事的大女儿的抱怨：“真是对不住了沈老板，给您添麻烦了，秀敏她实在不该一早去打扰您的。这个孩子做事就是没分寸，就因为启泰出门前交代让她有事就找您，她就这么着……哎。”
“苏大娘不必如此，都是街坊邻居的，我和苏秀才又是好友，这点事不也是应该的嘛。”老人家心中感激，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好这么来来去去的说着同一番话，文川也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总这么着，她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我们家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德了，这辈子才会让我们遇到您这么个好人！”文川正尴尬呢，她这边倒越说越严重了，饶她是个口齿伶俐的，此时也只能尴尬的推脱着。
说话间三人就进了门，文川执意留下来帮着秀敏把老人家安顿好，正想告辞呢，却看见老人家正偷抹眼泪呢，不由还是得留下来安抚几句：“大娘，您身子虚，得安心静养。方才郎中也说了，您这病啊多是忧思而起，只要日后放宽了心，好好养些日子就能大好。可您要再这么着，不是雪上加霜了吗！”
“哎，我如今这副样子，秀敏又是个没分寸的，那两个又还小，将来不定还要给启泰添多大麻烦呢……可是，我这……还总也死不掉……”看见文川露出嗔怪的眼神，苏大娘勉强的笑了笑，粗糙的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道：“我啊只要一想到，启泰为了筹钱替我治病受的那些罪，我就……哎！”
文川轻柔的为苏大娘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说道：“您是个明白人，既然知道启泰的不易，就应该更加珍惜自己，怎么能说出这些话来伤孩子们的心呢。就算不想启泰，您只看看眼前这些孝顺的女儿们，秀敏还小，还没许下好人家呢，还有敏瑶和敏珍，她们都还没长大成人呢，您怎么就能出此丧气之言呢！”
一旁的秀敏早就已经眼泪汪汪的了，听了这些话再也忍不住了，扑到母亲怀中便放声痛苦起来。
文清抚了抚她瘦弱的肩头，又为苏大娘擦了泪，自己却哽咽着说：“眼前日子是难点，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一家人都在一起，还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可是您要是不在了，您想想，这个家会成什么样子呢？大娘，就算您身体不好又如何，家徒四壁又如何，你们还有彼此可以依靠啊！其实，只要家还在，想要什么会得不到呢。启泰他满腹经纶，此次一定会高中魁首的，还有这么懂事孝顺的秀敏，您的日子已经这么好了，千万不要再想太多，您应该想着、等着以后的好日子才对啊！”这番话没有经过丝毫的考虑与润色，完全只是她的肺腑之言，所以也特别能打动人心！
起码苏大娘这本来满腹的心酸，被她翻来覆去的这么一说，就立即开阔了许多。她紧紧握着文川的手，略微迟疑的问：“你真觉得这一次我们启泰能中吗？”
“当然了。大娘，我一个外人都这么相信他，您怎么能再东想西想的呢！”跟这么一位慈祥的长着说着话，文川竟不自觉的带出了撒娇的味道。
“是啊，娘，您就听沈大哥的话安心养着吧，大哥他这次一定能高中的！再不济我也长大了，可以到沈大哥的店里去做点零工。您放心吧，我们能养活您，养活这个家的！”
“看看我们秀敏多懂事啊！大娘，你可得赶……”
这边屋里正笑语连连呢，门外一道稚嫩的女声，聒噪的响了起来：“娘，娘！”紧接着，一个梳着两条小辫子，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衫的小女孩，大声说着话走了进来：“娘，快看，姨娘来了，姨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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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她的话，苏大娘明显是惊到了，音调不自觉得高了许多：“姨娘？从哪里来的姨娘？你怎么知道的？”
那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唐人，不停的舔着，还用那双黏腻的双手紧抓这沈文川漂亮的天青色外袍。可是文川却动也没动的任她抓着，还一脸宠溺的看着她那张脏兮兮的小脸。那小女孩抹了抹嘴，快速答道：“是她说的啊。她说她是我的姨娘，还给我和敏瑶买了糖人呢！”
苏大娘将手一伸，完全忘了适才的客气，只顾慌慌张张的说：“快，扶我到外面看看。”
门外，正站着一个收拾的颇为干净利索的中年女人。此时，她面朝外背对着她们，正在跟敏瑶轻轻的说着话。
文川和秀敏一边一个扶着颤颤悠悠的苏大娘站在门口。看着那背影，苏大娘好像更加激动了，眼泪也是扑簌扑簌的往下掉。好半天才哽咽着叫了一句：“敏月……”就没了下文。
那女人一听顿时就挺直了身躯，慢慢的转过了头。她身形不高，但是极瘦，一张脸经过了岁月的雕琢，变的苍老，可是从那眉眼五官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的俏丽，尤其是那双大而闪亮的眼睛，更是凸显出几分当年的灵巧。只是……
只是那双眼睛却为何定定的瞪着自己？